冥姨探究地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你到这里来,一路上经过了些什么地方?

垫被底下的小动物终于拱出来了,原来是老龟。老龟变得多么年轻了啊,背上的裂缝全消失了,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他。麻哥儿觉得它好像要说人话了一样,它的头伸向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抵着他的手心。它为什么事着急?

你干吗跑啊,二麻?你要向你这个弟弟学习。

他再次上路时,就有了种听天由命的态度。反正就是这条路,他不走到底,走到城里去,还有什么其他办法?他现在也不愿回家了,谁知道往回走是不是回家?早上他爬到一棵树上观察过了,周围全是陌生的景色,根本就不知道家在哪个方向。再说要是现在回到家里,爹爹会如何看待他的行为?想到爹爹的那种目光,麻哥儿觉得还不如死了的好。麻哥儿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

人就是这样,明明是对他有好处的事,他还要故意作对。

那人用力一把将他拉起,麻哥儿又回到了大队人马里头。现在没有火把了,只看见黑压压的跳动的人影。人群的度慢了下来,麻哥儿拿出煎饼,狼吞虎咽地咬了几口,有人用力将他的饼打在地上,仿佛是警告他现在不能吃东西。麻哥儿暗自思忖,难道要像这样走一通夜?会不会要走三天三夜?天会亮吗?他按捺住自己的心烦,调整了脚步。与此同时他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哒、哒、哒马路上的人们的脚步忽然变得一致了。麻哥儿合上了这脚步声,心里就没那么烦了,他对自己说:反正死不了。这时他想到了永年舅舅。刚才那人说的是事实吗?难道舅舅一下子又回到了家?他不是前天还在他厨房里出现过吗?他觉得那汉子的话不可信。麻哥儿又飞快地拿出水壶喝了几口水,这回倒没人打掉他的水壶。喝水之后舒服多了,眼力也好一些了,他又可以看见空中的那些球了。他面前那一只缓缓地向他接近,还出微弱的荧光呢。麻哥儿用前额顶了一下那只球,奇怪,完全没有一点感觉,难道是一个影子吗?可旁边那老汉还是抱着一只光的球啃得起劲,出嘎嘎的声音呢。他边走边啃,样子很滑稽。麻哥儿又用手去抓,又抓了个空。

妇人说着话就拖了他向外走。到了她家门口,她独自进去拿了一个网袋出来,网袋里是草纸包着的一大堆煎饼呢。她将麻哥儿一推,说:

胡思乱想了好久,蟋蟀还没有出来。虎纹的小猫在门口叫了两声,进来跳上灶台,侦察了一番又离开了。麻哥儿因为害怕而闭上了眼睛。

毛米饿得厉害。他又怎能不去想自己的饥饿呢?楼顶上的那只干粮袋固执地出现在脑海中,那里面有很多玉米馍!他等到那人离开后,就沿墙往右边移动,想移到楼梯口那里去。他知道他周围有人,但似乎没人注意他的行动。一会儿他就大胆起来,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可是他走了又走,仍然是那堵墙,楼梯口到哪里去了呢?他一急,就出汗了。也许这倒是好事,因为感觉不到饥饿了。他回忆起刚才那人的话,心里就平静下来。他继续往右边走,那墙没完没了。后来他碰着了一个人,那人坐在墙根独自轻轻地拍手,毛米差点绊倒在他身上了。毛米连声道歉,但他一声不响。毛米正想绕开他,他却说话了:

村长的声音从深渊里传来,那里晃动着阴惨的月光,却看不到他的身影毛米回想起这事,全身都变得冰冷。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守卫。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砸破那盏马灯,当时他真是鬼迷心窍了。即便砸破了马灯,他也不该让村长用绳子将他吊上来啊,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我在这里!毛米挥手喊道。

小云!小云!

他口里突然冒出一连串的脏话,称我为不吉利的扫把星,多管闲事。

有人从湖里攀着船边爬上来了,不止一个人,我感觉到他们都湿淋淋地站在那里抖,大口喘气。他们会不会是和我同船来到这里的旅客呢?为什么又回来呢?上出事了吗?每当爬进来一个人,机械师就惊讶地啊一声。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在轻轻地询问:开船吗?开船吗?这时机械师大声说:

二妹站在窗口那里看我们,她显得很激动。我跑进屋,随她到了后花园。

可是我却什么也没看见,只除了那张桌子。我想,可能是我体内阴气太重。也可能我离父亲太近,要不白天那人为什么只对我说话呢?离得太近就看不见一些变化我的经验告诉我。

现在大家都跟在轮椅后面兜圈子了,辜老师排在最后面。人们的脚步声是整齐的,辜老师倾听着,他甚至感到大家的脚步是若有所思的。走着走着,辜老师就不再看窗外了,因为这个圈子里有一块阴影正在弥漫,他们大家正在随着这浓黑的阴影下沉。小菊终于用双手从空中捞到了什么东西,他摘下面具,将鼻子凑到那东西上头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