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闲闲大喜,不假思索地扑过去,抓起一枚果子正要往嘴里塞,忽然又发现这四碟供品都被摆成精致的花样,若是自己吃掉一个,就却了一角太明显,回头不论是那小太监还是丫鬟们发现了,必定会偷偷嘲笑。

那位蕙妃娘娘如此“关照”卫纯钧,是她对宫里的太监都这样好,还是因为他当年格外受宠,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

“结为夫妻?”马闲闲更加惊讶,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太监也可以娶妻的么?”

尤其是头天晚上的洞房花烛,那小太监果真是,是“不行”的吧?这点应该不会错,可他除了心眼儿坏之外,八尺昂藏,英武冷毅,看上去真没有半分不像“真男人”啊?

她肩膀微微一侧,正要出手,耳边又传来一个宛如叶底莺滑的娇声,“李家兄弟,你们这是打算在柳姑娘的门前做买卖吗?”

没想到那女子也够滑溜,裙裾一洒,又拦住了马闲闲。

一码归一码,他这番话有理,不见得他真有良心,真在乎自己死活,哼骸

这种詈骂卫纯钧听多了,早不以为意,只是冷冷一笑,“你要诛是我,先放开我夫人。”

马闲闲先前还看得眉飞色舞,可毕竟不同于她在腾关看到的校场演武,很快的有人受伤,有人溅血,呼喝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沿着红毯子走了十余步,马闲闲又在盖头下方,看见一张红漆矮凳,同时傧相扬声唱礼:“新妇登车——”

说罢伏地恸哭,马闲闲也双膝跪地,搂着周氏的肩膀,将她的脑袋埋进自己怀中,柔声说:“妈妈,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我又顽皮,又任性,除开是你,谁还会喜欢呢?可我这一去,只怕是,是——”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暗算内廷亲军,真是胆大之极,不过偷袭者一击不中,也没有后手,可见是临时起意,更显得这家“醉花荫”十分可疑。

蕙妃又抢在始兴帝前头,格格娇笑,“卫统领莫要紧张,圣上唤你来,是有好事呢。”

于是周氏只好叹了口气,再三叮嘱:“凡事天亮了都好商量,一定得去睡了,莫要熬出病来。”

马闲闲冲进书房,紧紧抱住马如风的胳膊,警觉愤怒地瞪着云啸川,“果然是你!亏我之前还当你不是坏人,没想到竟对我们做出这样可恶的事来!”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那老太监不也模样不错,说话可亲吗,照样是个大坏蛋,小太监也肯定不是好人,只不过有一副骗人的漂亮皮囊罢了!

青鸾儿一听“打死”,吓得叫起了撞天屈,“周妈妈,我怎会胡说八道呢?刚才那位云公公读的圣旨,我可是每个字都听得真真的,老爷还骂说决不把送他干儿子糟蹋!”

他双目赤红,面色铁青的捧着剑,陆孝睿总算略松了口气,干笑着打圆场,“难得云,云总管和马大人故人重逢,又赶上好日子,不如坐下喝一杯寿酒?”

管事听宾客议论,又见马如风慌张,连忙劝住,“那位公公说了,他是奉旨为老爷贺寿的,老爷不必跪迎,他自行进来便了。”

“呀,连净过身的公公都这般难受,想来这药力也太过厉害了些,幸好请卫统领先试上一试,否则贸然给圣上用了,万一有啥不妥,本宫可吃罪不起。”蕙妃嘴上越发得意放肆,手上更是不停,居然按在卫纯钧腰间,缓缓下移。

勉励克制了一会,这股焦躁之感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他只好亲自动手,又斟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干了。

眼看着卫纯钧起身,拂袖走入后堂,那属吏只好一头雾水,抱着沉甸甸的文牍站在堂上发愣。

当剑穗从马闲闲的掌心垂落,穗丝摇晃,绿玉石流荡的光华掠过马如风的眉睫,他一下子愣住了,直到看着马闲闲把他的旧剑穗摘下,扔进废物筐子,心才像被尖刺猛戳了一下,登时蹦起来大吼一声:“快住手!”

搀着周氏走了几步,马闲闲又回头,见云啸川仍孤立坟前,略一踌躇,折返到他面前,递过去一段青青的竹节,“你只有一人来这里吗?这荒原之上白天也会有野狼出没,万一碰到了,就吹这个哨子,或许能吓走它们。”

那人清瘦的面颊一抽,似乎被牵动了某个痛处,眼底掠过一道幽幽的光华,呵呵干笑两声,“我这一次来腾关,正好给马总兵贺寿。”

听到这话,马闲闲险些没克制住就要蹦起来,她简直惊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要知道,窈娘就是周氏的闺名,在总兵府里从未有人这样叫过,也只有她和马如风两人知道!

“,我告诉你实情,你莫要说给老爷知道,否则我又该挨骂了?”

“呀,先生乱说!谁,谁担心了?”马闲闲又羞又急,两颊都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