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费大妈?”

容铮走过来说,“你没伤到哪儿吧?”

冯硕大概是一路上又爬山又说笑累坏了,上车没多久便抱着毛绒熊在车后座呼呼入睡,我和容铮无话可说,车厢内分外安静。

容铮无奈,抱着冯硕先上旅游大巴。

我哽咽,一种莫可名状的悲伤笼罩在心头,类似的话程述也许诺过,其他人再重新说起,我便是绝不肯再相信了。

“旁边新开两家网吧,经常有学生来这边叫外卖,正好多做几单生意。”

我要怎么为容铮争取一名观光名额?我又该怎样和同事介绍容铮?我从未有过类似的经历,我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真愁人啊。

我无奈,只好撒谎骗他,“这条裤子虽然丑,可它大有来头。”

我说,“是啊,真美。”

容铮习惯性地将双手扣在膝盖上,点了点头,“我等你。”

他今天穿浅绿的短袖军装,皮肤变成了健康的深棕色,却更显得眉目俊朗、器宇不凡,衬得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格外成熟。他放在方向盘上的修长手指上带着铂金钻戒,戒指的颜色白得耀眼,不像是真的,很梦幻。我觉得我一定是做梦,程述怎么可能已婚?眼前这个对陌生女人温柔的程述一定是假的!

我看着她的脸,发现她鬓边已出现丝丝缕缕的白发,不禁悲从中来,潸然泪下,“妈,我一定会做好……”

“就是去厕所大便啦,生出一个小孩。”

我妈拍桌,吓得我们三儿心肝俱颤。

我妈低斥道,“都怪那该死营业员,明明知道我是敏感性皮肤,还给推荐化学药品。”

我说,“你又胡乱买化妆品?”

“什么叫胡乱买化妆品?我和你说啊,我年轻时比你漂亮多了,皮肤不用擦护肤品也光滑白皙,那叫一个水灵,哪像现在啊,乳液、润肤霜、日霜、晚霜、隔离霜、精华液、美白霜,瓶瓶罐罐没少一样,天天往脸上抹,皮肤照样起皱长斑,真搞不明白这些钱到底砸哪儿了!”

我心想,年纪大了皮肤本来就容易变粗糙,这是自然规律。

何砚接话道,“阿姨,那些名牌听起来响当当,不如支持我们国产护肤品,郁美净,您知道吧?他们家正生产一款鲜奶乳液,我和您说,你早起抹一遍,睡觉前抹一遍,保管您肤质改善得和十八岁小姑娘一个样。”

我笑,“对嘛,支持国产,说得我都心动了,不过郁美净不是卖娃娃面霜的吗?”

何砚在下面踩我一脚,示意我闭嘴。

容铮也不甘落于人后,笑道,“您不如去美容院多做spA,整好我有个朋友开美容沙龙,我待会儿给您名片,介绍她给您认识。”

我妈笑眯眯道,“有会员卡吗?能打折吧?”

容铮看了我一眼,抿唇淡笑,“给您打个对折,我再给您办个金卡,好多美白护理都可以免费做。”

“那太好了,你这孩子真懂事,以后一定大有钱途。”

我叹气,把我妈介绍到容琴的美容沙龙,这不是乱上添乱嘛。

何砚嗤之以鼻道,“你奸夫真会溜须拍马啊。”

我说,“总比你背后损人强。”

何砚说,“女儿啊,你有点见识成不?他有什么好?长得没我帅,皮肤也没我白,还没我有钱,你这不是自找罪受吗?”

我冲他摩拳擦掌道,“闭嘴,他泡的妞也没你多!”

我话音刚落,门铃立刻响起来,我妈去开门,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我妈大嗓门地说,“不好意思,我就不请你进门了,这次饭菜太少,我们独门小户供不起你这座大神。”

我问,“妈,谁啊?”

程述提个水果篮进来,看到何砚和容铮俱是一愣,很快恢复镇定,冲我妈笑道,“阿姨,生日快乐。”

我妈心不甘情不愿接过水果篮,“谢了。”

程述说,“结衣,借我两分钟时间,我有事和你说。”

我望着程述,心情莫名的沉重,头脑乱糟糟的,不由得张口道,“好。”

我们下楼,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呆呆的站在那儿。

程述说,“结衣,他们都想见见你,下个月同学会,你,不说话也可以。”

我说,“你找我就为这事?”

“嗯,我是班长,我有责任……”

我打断他,“你是班长,我也不同意,我不想去,你不能勉强我。”

“结衣,我们以前不是玩得很好吗?我们以前说好十年以后再相聚,那些同学都想你知道你现在过得怎样……”

“谢谢,我过得很好。”

程述叹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我们的聚会地点,你想来随时打我手机。”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对待欢喜和悲伤的。但我的脑子是一台机械工作的计算机,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灰暗记忆,我都会按“del”键全部删除。

但有时候人的善心真的很可怕,他们的确资助过我,这是善事,我一辈子感激,可事情已经快过去十年了,他们还想办法联系到我,逼着我面对那些灰色记忆,这让我感到绝望。

吃完饭后,何砚、容铮、我,还有我妈,我们四个一起到电影院看电影。正好赶上周末,排队的人特多,我们都规规矩矩站着,我妈站得累了,眼睛轱辘一转,往队形里面的人打量几眼,走到一个矮矮瘦瘦的单身小姑娘面前,二话不说立刻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