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虎愣了楞,心想,这丫头到底有什么事要自己说,看起来还挺神秘。不过,他很快点头,道:“走,我们出去说。”

乔黄氏坐在堂屋里的大黑漆圆桌旁,看丈夫在院子里劈柴,便开始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起以前的事来,“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三四岁,你姥爷和姥姥还在,我也没有嫁给你爹……”

不过现在乔二奎两口子并没有决定要离开黄山村,乔珍也没有法子,只有耐心等待。毕竟她现在虽然也被他们看成个小大人,遇到什么事也来向她讨主意,不过,搬家这样的大事还是要他们点头同意才行。不过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却想去做点儿别的事。

乔二奎忙忙地应了,站起来快步走回自己房中,去东屋中的床下的一双旧棉鞋里掏出来一锭五两的银子,又去窗下的一个破罐子里掏出二两碎银子,最后拿块破布把这七两银子包起来塞进怀中,重新走了出去。走到乔易跟前,乔二奎从怀中掏出那个包着银子的布包递给他:“这里头有七两银子,你拿去罢。”

围在乔家院子门口的村民听到了乔二奎的喊声,便自让开来,乔二奎大步走了进去,乔黄氏拉着乔珍也赶忙跟上走进了人群中。

谁知乔二奎听到乔珍的这话,却并没有被将到军,反而是脸上浮起了诡异的笑,道:“好,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我马上让人去把我们的旧货拉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如果真像眼前这个村民好意告诉她的,让她回去跟爹娘报信,到哪里去躲一躲乔易,这个法子她却并不赞同。因为小乔村离黄山村并不远,就算乔家人躲过了这一次,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就算都躲得开,难道就一直躲下去?因此,乔珍想,还是要闹清楚这乔易上乔家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好应对,而不是一味的躲避。况且现在自己是个小孩,由自己出面去问那乔易想干什么,这么多村民围着,他也不敢欺负自己这么一个孩子。

乔二奎两口子见状知道自家闺女累了,便也不再追问,也各自起身回东屋去睡觉。

这一天,乔家比过年还热闹,乔家两兄弟喝酒一直喝到半夜,大醉不起。于是乔黄氏便让乔志刚和乔志诚扶起喝醉了的两兄弟到东屋里床上睡,自己带着乔玉去西屋乔珍和乔忠睡得小床上去挤一挤。乔志刚和乔志诚将父亲和二叔扶到东屋床上歇下后,两兄弟出来到柴房里找了些麦草铺在地上将就了一夜。

“好,我也有这个意思,这一次从口外回来我本来是想陪着爹娘呆些日子,如今爹娘不在了,我自然是去那里叨扰几日。另外,我也想让人把爹娘的坟捯饬下,然后买了香烛纸马来正式祭奠他们。”

乔二奎低声说了一句,“大哥,这里不是说好的地方。”

转过头来,乔易盯着乔二奎恶狠狠道:“收破烂儿的,你给我少废话,今日这二两银子你最好乖乖得给爷掏出来,否则休怪我拳头无眼!”

乔忠向来都很听乔珍的话,听她这么一说,便乖乖得点头应了声“好”。

乔珍走过去看了看她篮子里装的旧东西,四五个旧碗,碗口都有些缺口,一个旧瓷壶,还有个象半根筷子长短的旧铜片,只不过那铜片的样子有些奇怪。乔珍从她篮子里拿起那个旧铜片,只见上头布满绿锈,看起来是青铜质地。这旧铜片,前端椭圆,后头有个柄。将那铜片翻过来一看,只见在那柄后有两个古篆字,因为年代久远,锈迹斑斑,字迹模糊,不知道是什么字了。不过就凭这旧的铜片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千年前用的一种食具,名字为“匕”,功能同后世使用的勺子差不多,而那柄后的两个古篆字更是增加了这东西的价值。

新瓷碗,瓷瓶,铜壶等并不贵,一两银子得买上好几十个。这大墩山周围也不过是有十来个村庄,就算每个村庄上赔上一两银子,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的事。但若是现一个真的古玩,那么随便也能补上这些亏掉的银子。乔珍直觉,在这大敦山周围的村庄里会有让她惊喜的现。

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的乔珍不由得抽一抽嘴角,这聚宝斋的曹掌柜不愧是做了十几年买卖的人,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来卖鱼形玉璜的自己家里的情况摸得门儿清,但却绝口不提那鱼形玉璜是怎么来的。可是通过自己家里的情况大致也会知道这东西并非祖传之物,或者是地里拾的,或者是墓葬里挖掘的。一般做珍玩古董的人对自己这一方土地上哪里有墓葬,墓葬里能出些什么应该都很清楚。

“啊!”傅财颇为吃惊得出声,心想没想到这庄稼汉还真敢漫天要价呀。紧接着他便拨浪鼓似得摇头,“太贵了,太贵了……”

不怪乔黄氏紧张,主要是大墩山那地方太邪门儿,这附近村庄上的人众口相传说得什么有从那里去找宝藏回来的人染病而亡那些话,深深得烙印在她心中。所以一听说乔珍在那里昏倒了,马上就想到会不会是碰到什么邪物,染上病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要把她担心死。

乔珍将那包糖往他手里一塞,“好,交换!”

田小虎见乔珍这么说,立刻就让李石头把狗食盆子端走,然后说:“珍妹妹,我们来玩抓石子儿吧。”

说完,转身跑进了院子,一直跑进自己住的西屋,把这块橘红色的玉璜找了块旧帕子包起来,放到木板床上自己枕头下面,方才跑出去对仍在院子里晾晒被子的乔黄氏说了声,“娘,我和田家兄妹去村头河边玩儿,一会儿就回来。”

这句话明明是废话,打得头破血流的能不疼吗?她只不过是想借着这句话再说出别的话来。

“对了,黄爷,我这里还有二两碎银子,是我叫银铺里的伙计特意铰下来过了秤的,是答应还你的这一个月的利钱,你也一并拿去吧。”

“那快,妹子,既然你也能行,就快随我去家里替你大哥治一治!”田王氏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抓住乔黄氏的手就往家里拖。

乔忠年纪小,童言无忌,但正因为如此,说出来的话反而可信度比较高。所以乔忠喊出这么一嗓子后,黄仲达张了张口,有短暂的愣神,随即狐疑的看向乔黄氏问:“你儿子说得是真的?”

乔珍立即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高利贷,利滚利。而这乔忠口中的黄一霸既然敢放银子给乔二奎,定是因为他不怕这家人还不起。头两年欠下的银子都可以不叫还上,而到了第三年却开始步步紧逼起来,是因为那黄一霸认为四十两银子已经足够多,已经足够压垮这一家人。家徒四壁后,还有什么东西能抵扣那四十两银子?

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面前的粗瓷碗端起,站起来,探身放到他跟前。

现在她只缺两条就可以完全证实这个想法了。一是自己的相貌,虽然八岁和十六岁有差距,但八岁的女孩儿已经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长相和十六岁绝对会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第二,就是自己姓什么。如果自己是姓乔的话,那这昨晚带着自己挖坟掘墓的人自然也姓乔。前世十六岁时的乔珍睁开眼看到的爹,延平候乔永贵也姓乔。那么这两个姓乔的爹总有一个是她亲爹。那这两个姓乔的爹之间会不会认识或者有什么亲戚关系呢?转念至此,她决定先找个镜子照一照,看一看自己的长相可否和前世相像。至于姓什么这话却不能问眼前这个娘,否则定会把她吓到,或者给上自己一巴掌。

好吧,看起来这一回的穿越大神还是附赠了些小礼物,不至于让她感觉悲催到家。这么一想,她开始沮丧的情绪退散了些后,困意上来,她没精神再想别的了,就那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乔珍乱七八糟的想着,又看看那在她身前忙活着的男子,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这个盗墓贼就是自己这一世的爹了?在大武朝,什么样的人才会去做盗墓贼?都是些低贱得不能再低贱的,胆大贪财之人。而且挖坟掘墓的事是很损阴德的,被这里的老百姓所不齿。官府对盗墓贼的惩罚也很重,只要被举报抓住多半都是一个死字。

珍儿蓦地想起爹爹曾说过的这里只有鬼没有人,如此说来那残破的墓碑上蹲着的应该是一只“鬼”无疑了罢?她吓得手脚哆嗦起来,手中端着的桐油灯“扑”一声坠到了泥土里,周遭一霎时陷入全然的黑暗之中。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一块乌云,将那本来就朦朦胧胧的毛云亮遮蔽起来,乱坟地里陡然刮起一阵阴风,吹得周围的树木呜呜作响。

等到将租房的事办好,已经是太阳落山。乔家父女揣好文书,坐着马车回了家。回家后把城里卖东西租房子的事都对乔黄氏说了。乔黄氏自然是高兴又激动,赶着收拾东西去。第二天起来,乔珍让乔二奎带了十五两银子在身上,两父女坐着马车再次进城去,雇人打扫房子,又去买床,买箱子,买桌椅什么的家具,也让人搬进去摆放后。连着三天,乔家父女都是早出晚归,等到把房子里面都收拾好,只管搬进去住人了。乔珍又去专门做家具的铺子里定做了柜台,货架。

乔二奎见状便问:“闺女,我瞧着你定做的那些货架不像是放古玩的多宝格呀?”

乔珍呵呵一笑,“谁说了我要在上头放古玩?”

乔二奎这下直接懵了,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最后问:“前几天你不是说要做古玩买卖么?怎么的,这么快又改主意了,那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买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