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然被身后的男子搂在怀里,手上的缰绳控制权早已被男人给夺走了,她已经察觉到这并不是去京城的路,然而论武功她不是男人的对手,耍小聪明这个男人的机智狡猾决不是浪得虚名,是以两天来她一直被他掳在马上赶路,男人即没有封她的穴道,也没有给她下软骨散,他任她一次次逃跑,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逮回来,如同猫抓老鼠般,她总逃不出他的利爪。

子然猝不及防,被推入了悬崖上一个石洞中,而她的手在慌乱中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这时她才看见他的脸已呈青紫色,“无涯……”

而君无涯却用一句话打断了他:“凡,你是大夫,娘需要你的照顾。”转眸看了眼神思不属的子然,眼中闪过一道莫明的光芒,“还有,请帮我照看好子然。”

“啧啧,为了几个山野盗匪连羽林军都出动了,看来天元圣国很是人才凋零啊!”一声乍听是戏谑实则嘲讽的邪魅声音从左上方传来。

他旁边的小个子青年神情肃穆,一直侧耳倾听着树林中的动静,然而除了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他什么也没听到,“是安静了些,没有声音总比有声音好,胖子……”青年转过头,身后半个人也没有,这家伙去哪里了?眨个眼就不见了人影,正准备喊胖子一声,突然脖子一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袋“碰”地一声捽在了草皮上,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兀自立在原处,颈部切口平整,血瞬间染红了他早上新换的衣服。

小个子青年喘息着,脸上不知道是跑得还是急得一片通红,结结巴巴地道:

“这个不听话的东西,就赏给你们玩玩吧!”男子一挥手,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我已下令不许任何人泄露他们的死因,你从何得知他们是被酒毒死的?”君无涯的声音冷地像是冰原上的风,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直将一切伪装划破,露出血淋淋的真相。

“蝶儿姑娘,你说我是奸细,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子然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落叶和尘埃,看了眼那仍握着剑锋在滴着血的手,那如玉的莹白和妖艳的血红如此鲜明,直让人感到心惊肉跳。

男子如黑夜般的眼微微一闪,有脚步声往这边传来,男子快出手,闪电般在少女颈后一劈,少女软软地躺倒了下去,男子扶着少女无声地将她放在地上,取走她手上的夜行衣,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夜色中。

远处响起了脚步声,少女雪白的身影一闪,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林梢。

墨非看见这个他们所熟悉的寨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寨主被那女子给迷惑了,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子然本来无关痛痒地听着,仿佛他们说的不是她一样,夹起一根蘑菇正欲往嘴里送,突然听闻一阵带着别样意味的哄笑,筷子上的蘑菇“啪”地一下掉在了桌子上,抬眸瞥了对面的男子一眼,却现人家丝毫不受影响,端着一碗饭优雅而斯文地吃着。

子然先撇开了目光,看着燃烧的火堆,原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必是被男子的手下处理了吧。

侍从们拾来干柴在一片空地上升起了一堆火,两个侍从去打猎,树林中鸟兽飞散,到处响起扑楞楞的声音。

子然脚步不停,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面色如常地跨进了门。

“你!”子然又羞又气,两只小手握成了拳头,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怎么才能取悦你?”

少年闻言低头一看,顿时浑身寒气直冒,这哪是什么软鞭?分明是一条通体雪白透明的双头蛇,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南煜国主的他却是深谙这蛇的来历的。

低沉而邪魅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少年的舌头柔软而灵活,口中有一种阳光的味道,让人沉迷。

“你认为谁合适?”

“哇,好帅!”子然拍手叫道,语气中有种小女孩对偶像的崇拜,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

少年凭着本能避开,双眼死死地盯着子然,不,他怎么能对敌人心软?冷下心肠,一掌逼退小正太,身形凌空飞起,双掌齐,势要将子然击毙于掌下。

“你……不是我做的!”子然肯定这个身体的原主对少年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虽然她现在说自己不是长宁少年也不会相信,但她仍旧尝试着对他解释,如果要自己来为长宁偿还她所种下的恶果,未免也太冤枉了点。

子然的眼圈一红,不知为何竟落泪了,这分明是她种下的果,这眼泪流给谁看?她连忙抬手用衣袖擦去了眼泪,却不提防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入了白骨的裂缝中,那枯涸的白骨仿佛突然被浸润了一般,子然并没有留意,她将毛巾浸入金盆中,血红浸染开来,一盆清水立即染成了红色,一块块地血块漂浮在水中。子然将毛巾拧干,让喜儿去换盆水来。

那股微弱的气流似乎一阵惶然,然后顿了一会儿,不再追他,自己往下一个穴道游去。元宪收回内力,端坐在冰床上,自己也运行了一个小周天,睁开眼睛,现宁儿仍在运功,他也不打扰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冰窖。

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废弃荒芜,这间寝室收拾地很干净,一尘不染,莫非有人在这里睡?子然想到被关进冷宫的妃子,或许这便是哪个可怜妃嫔的容身之处吧?子然不由得想到了这个身体的生母,她真的死了么?若是死了,皇帝老爸提起她为什么还那么生气?

元昭沉吟了一下开口问道:“皇上,朝廷能拔下多少银两救灾?”

“免礼。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服就来。”子然身上穿着一身宫女服饰,这是早上从项钰那要来的一套宫女装。

子然看了一下四周,又看了一下纵横交错的铁链,走到一个机关旁边,伸手握住木柄,摇了一下,铁链再度出一阵哗啦啦的巨响,少年没有下降,反而升了上去,他痛得冷汗直冒,咬牙切齿地吼道:“妖女,你这是故意的么?”

这一次子然自动配合地张开了嘴,再次经受冰火两重天,虽有少年柔软如蜜的唇封缄,可口中的辛辣和苦楚仍是不堪忍受,眸中不由得浮起了一抹泪雾。

刚走到门口,一个枕头便飞到了他的头上,他一伸手接过,“我的枕头前两天掉地上捽破了一个角,有这个刚好。”

是谁要杀她?竟不惜下如此大的血本来要她的命?

“一千个吧。”子然想了一下道。

“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忠心吧。”子然一甩袖,霍然转身,走了两步顿住,“领了月例的可以走了。”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而这个妖孽却又是妇人中最毒的一个!竟然用这么阴毒的**来对付他!

“去把喜儿叫来,让她把我的衣服拿过来。”

子然浑身的火热被四面八方包围而来的寒凉消灭,张开嘴,吸入了一大口池水,脑中仍是一片浑浑沉沉,求生的本能使她不停地挥舞着双手,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冰凉中挣扎着。

“璇晔……”她想叫他放开她。

“夫君--”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带了几分笑意,又有那么点儿撒娇的意味。

“璇晔公子是您的夫君。”右边的宫女见恶魔公主仿如变了一个人般,始终平和淡然,并没有不耐烦,心中微微放下了些,有问必答,小姑娘的嘴倒十分伶俐,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将子然要的信息悉数告知。

两个侍卫放开了子然,子然跪坐在地上,老天让我穿回去吧,我再也不会想要穿越了!看着那明黄身影渐渐走近,如受惊的小鹿般往后缩了一下,对他刚刚踢了她一脚的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