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荇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被气笑。
“怎么了哥?”
殷少岩不死心地再抓住他的手。
两人边走边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篇,到了门口,江亦霖往停车场,殷少岩出门打车。
“一定要吃饺子吗?”
“怕你末!?来战呀!”
被遗弃的婴儿,很多只是因为性别,更多的则是因为缺陷,各种缺陷。唇裂、可治愈的先心,那尚属情况好的,而更普遍的是先天残疾、或是需要长期投入的慢性疾病。手术资金永远稀缺,有的孩子等得到,有的等不到。死亡并不是那么罕见的东西。偶尔也会接收打拐解救回来的孩子,找得到父母的被送回去,找不到的,那么也就如此了。抚养的方式与其说是抚养,不如说是喂养,太过细致的关怀不适合忙碌的节奏,没人会有空去抱一抱哭泣的婴儿。
“怎么?”
“都看过了。”
“长得真可爱,是新人吧?”
“那要看是跟谁……”陈靖扬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
倒霉无极限,等你来现……赵老师咱哥俩是不是该挑个时间一起去庙里烧个香什么的?前段时间咱们肯定撞到什么脏东西了你觉得么?殷少岩一脸诚恳地望着赵诚。
李明远是当红小生魏致的经纪人,大概是与赵诚同期入行的关系,李明远对他一直有一种奇怪的对手意识,每次见面不对赵诚刻薄上几句就像人生不完整了似的。偏偏魏致无论是人气还是商业价值都要高出殷少岩一头,这让李明远刻薄起来是有理有据,令赵诚非常厌烦。偏偏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两个差不多资历的老家伙老师来老师去的,跟小学生斗嘴没什么两样,赵诚时常感觉自己的智商都被李明远给连累低了。
殷少岩被自己的散性思维雷了一下,连忙猛摇其头把这个念头甩开。
眼看思路就要拐到奇怪的方向上去了,陈靖扬转过脸来问了一句:“好看吗?”
“最近?”
“别多想。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个人。”
陈靖扬曾经一度是他理想。虽然他们不熟。
殷少岩拄着单拐站在曾经出入了无数次的大门面前。
殷少岩小盆友恍恍惚惚地想:吃完晚饭看电视,原来世间所谓的家人就是这样的啊。
殷少岩眯着眼盯住陈靖扬波澜不惊的侧脸。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已经是后话,而现在真正的当事人还可怜兮兮地住在医院里,每天看看休息室的报纸,上网刷刷微博,心情复杂地关注着论战□迭起掐架不休。
所以没死!?
谢奕止以一种吃方便面的浩大声势吃着米线,甚至还有余裕开口说话:“假正经的毛病也还在嘛真不错~”
殷少岩不予回应,心里觉得此人大概要憋不住了。
谢奕止风卷残云一般地收拾完了米线,把碗推到一边,戴好眼镜,然后清了清嗓子。
殷少岩依旧在细嚼慢咽,只用眼神示意他自己在听。
“有句话说得好,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别掉书袋,讲重点。”
“重点就是,我遇到了和你一样的事情。”
筷子一抖,一条白胖软糯的米线就那么欢天喜地地掉回了汤里。溅起的汤汁里还有几滴落到了殷少岩脸上。
“所以你现在是人是鬼?”殷少岩满脸汤地盯着谢奕止问。
“是人。”
殷少岩松了一口气,伸手拿过桌子上的劣质纸巾,擦掉脸上的汤。
“继续。”
谢奕止嘴角抽了抽:“……你反应就不能大点?这样我很没成就感。”
“哇。怎么回事。人家好好奇哦。你也被人捅了吗。”殷少岩用平板的语调很没诚意地说。
“算了……”谢奕止挫败地说,“我没有被人捅,我是一觉醒过来现自己变成了别人,别人变成了我。简单来说就是换魂。不过还好后来又变回来了。”
“……”殷少岩夹着另一条岌岌可危的米线看着谢奕止。
“……”谢奕止一脸无辜地看回来。
殷少岩把那条米线小心翼翼地放回汤里,说:“咳,抱歉我不晓得该怎么吐槽。”
要不是自己兜里还揣着陈靖涵的身份证,殷少岩真想一脚踩到桌子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居高临下地嘲笑谢奕止这个故事编得太过虚假拙劣现实。
可是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现实标本,好像没什么能够否定别人的底气。
“随意吐,我受得住。”谢奕止表现出了一位三流家应有的抗击打特性,随后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那说明啊,灵魂,是存在的!”
殷少岩又开始脊背凉。
果然是文化人啊,思考回路都比自己的要惊悚很多。
“然后我就想,你死了之后变成了什么。是不是也会以灵魂状态到处溜达,比如在我写的时候在旁边看着什么的。”
“我从来不看你的东西谢谢。”
“你不是我书迷嘛?”
“……”
“还对你始乱终弃了?”
殷少岩恼羞成怒,把擦过脸的纸巾揉成一团就朝谢奕止脸上丢了过去,可惜被他堪堪挡下。
“我也想过你会不会换了个躯壳继续活着,既然我自己生了那种情况,那么也不能否定同样的事情生在你身上的可能性。没想到我真相了!”
果真是精神病人思路广……
殷少岩不满地撇嘴:“我只不过是叫了一声名字,你哪来那么大自信认定是我?”
“你当我们这么多年架是白打的?”
谢奕止脸上的表情甚至有一些怀念。殷少岩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之余,也只能保持沉默。
“屁股动一动我就晓得你放什么屁了。”
喂!读书人说话斯文点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