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和少侯爷在一起呢!”

蒙古王公贵族带领下的正规军,无论烧杀抢掠,也都透着一副皇族的气势,不会怎么着乱来。

云初想,周邺到底只有十五岁,藏不住心事。到底是皇帝一手教出来的,小小年纪,已经把这泱泱大国,当做自己所有物了。

又几个神仙一样好看的宫女姐姐簇拥上来,捧着新制的玄色绸服,一堆乱七八糟的配饰。一个让他双臂抬高,给他带上腰带,另一个找了条镶着碧玺的带给他绑上,忙忙碌碌了好一会,直弄了一刻钟时候,才算拾掇干净了。

穿着一身太监衣裳,那就有恃无恐的多了。云初全把皇宫当做自己家。只是皇宫大且空旷,直逛到了天色全黑,依然没有找寻到殷将军的下落。

云初嫌弃极了,一脚踹开畜生,道:“滚!”

章大人一脚踹开歪嘴子。

粮草放在称得上触手可及的地方,香飘万里似的勾引着人。外面也只派了几个小兵把守着,零零散散的很不成样子。

纪云初把怎么样埋伏,怎么样奇袭的过程,大致给周邺和几个将官解释了一遍。大概就是要用自己的粮草引诱那些流寇过来,然后包裹起来慢慢折腾着玩。

周邺却第一个表示出不赞同。

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常识却是有的,连忙反对道:“这样不行吧?我们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是最容易受制于人的地形吧?”

云初笑道:“呆子,知道那些流寇,为什么要祸害清流县的村民么?”

周邺认真的想了一会:“自然是要抢东西的。”

云初觉得孺子可教,赞赏的点头:“他们好吃好喝的逃起命来,我们到哪里能捉住?但是如果他们饿极了,又摆着大堆的粮草晾在他们面前,就是知道有刀指着他们,还是会拼了老命往前冲!”

“饿极了?”

云初看去非常有把握:“我先前就和王刺史联络了,这个清流县附近,能给他们抢劫的地方屈指可数。我派了可信的人守住,又放了风声出去。一时之间,料他们谁也不敢染指。这么一来,便是把他们逼上绝路。”

周邺领会了云初的意思,指着清理好的一卷一卷的纸轴,道:“探子来的消息,说那帮土匪,至少也能撑上半个月吧,他们万一省着吃,一直不下来,那可怎么办?”

云初道:“我也想到了。清流县被抢的惨不忍睹,这口气咱们也出一出。你晚上跟着我,烧了他们的粮草!”

是夜。

周邺还在将信将疑,比如土匪住在哪,土匪的粮草藏在哪,土匪……云初对于小孩子的十万个为什么兴趣不大,用一张黑布往他头上一盖,催促他尽快换好夜行衣。

周邺把黑布摆正了位置,只露出一双凤眼,问道:“云初……”

纪云初终于愤怒了,大吼道:“住嘴!!”

也难怪周邺犯嘀咕,云初带的人实在不多,至少这个人数远远出周邺的想象。他哪次出门打个猎,都要带几千个人出门的。

“十个弓箭手,六个轻装上阵的。加上你我。总共十八人?”周邺和云初合骑一匹马,把手穿过他胳膊,勒着缰绳抖了一抖。

“数字很吉利,不是刚刚好嘛。”

“土匪有多少人?”

云初掰着指头算了算:“大哥加小弟,一共一千不到吧。”

周邺脸色黑暗,默。

马上走了不知多久,换成草叶浓密的山路,再不能骑马了,众人只好下来,近似手脚并用的步行攀爬。

一片苍茫的夜色中,山下早有几个山民接应,替他们看牢了马匹,几个人便鬼鬼祟祟的沿着一条小路迅的向山头上攀爬。

云初有个天生不错的记性,再怎么偏远逼仄的小道,只要走过一次,就能记得住。又他带着,十几个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远远可见流寇安营扎寨的地方。

云初安排弓箭手,守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自己带着周邺和其余人,一起从侧面穿过去。

几个人躲在山上深及腰间的叶草之间,周邺侧过头看云初,觉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某处,几乎在着一瞬间,幼小的野兽一样,摈匿了声迹,微弓着脊背,蓄势待着。

顺着他的眼神,可以看见蒙古人按扎的营寨门口,几个穿着袍子的兵卒持刀把守。只是因为夜深人静,除了间或几声野兽的鸣叫,几乎没有其他动静。兵卒中有几个靠的近的,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说话的,也不大专心,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周邺看的愣,云初却忽然动作起来。他的动作不大,只是微微抬起右臂,手在空中做了一个手势。

不远处身后,弓箭掺杂着风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箭无虚,几乎个个正中要害。

不久前还沉浸在偷懒中的小兵们,一声都没吭,就纷纷倒地不起。

几乎是同一时刻,云初动作伶俐的从草丛中纵身跃出,身后的几个人也鱼贯而出,周邺抽刀而出,尾随其后,看着这些人训练有素的样子,心里扑腾着,倒是有了些拖后腿的落差。

云初只是起了先头作用,跑的并不快,很快就被后面的几个人掩护着前进了蒙古流寇的老窝。

打头的几个人,沿着周遭仔仔细细浇了一层油。云初在一边看着,手里惦着已然点着的火折子,转过身递到周邺面前。

周邺和他对视一眼,犹豫着。

云初左手搭在他手上,引导他去捏住那晃动的火苗,火光印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的好看,云初头也不抬,握住周邺的手,把那东西抛上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