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便不偏不倚,正中后颈,令小太监一身不吭的软下身子。

那天,蒙头睡了个天昏地暗,云初饿的要死,赖在床上不想起来,便吩咐下人煮一大碗阳春面,直接送到自己房里来。

这天一大清早,章大人带了一千来个俊俏小伙,迎面踢开了凉国公府花枝招展的大门,耀武扬威的进去了。

云初点了头,正打算往外走,那宫女在身后跪下道:“少侯爷走前嘱咐奴婢,要伺候大人梳洗。”

云初低头一看,自己这一身太监的衣服,下摆也被扯破了,的确不雅,便点点头,道:“成!”

又几个神仙一样好看的宫女姐姐簇拥上来,捧着新制的玄色绸服,一堆乱七八糟的配饰。一个让他双臂抬高,给他带上腰带,另一个找了条镶着碧玺的带给他绑上,忙忙碌碌了好一会,直弄了一刻钟时候,才算拾掇干净了。

昨晚云初几乎是被抱进寝宫的,加上黑灯瞎火,也没那个胆大包天的宫娥太监敢盯着他看仔细。

如今这么稍稍一打扮,果然是个风流俊逸,眉目如画的……少年。

揣着被人嘱托的画轴,云初打算去先找殷景仁。听昨天他话中那意思,这两日应当还是会留在宫里的吧。既然有了周邺这块挡箭牌,自己在宫里也住的名正言顺,比什么入宫令牌都来理所当然。

想什么有什么,云初就是有这种特异功能,悠哉的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一身官服,后面跟着几个幕僚,边走边严肃的探讨。

云初大声的打招呼:“将军!”

殷景仁闻言扭头,一见是云初,又难的穿了一身正经衣服,很是惊讶。

云初道:“这么巧啊,在哪儿都能碰上将军!”

殷景仁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让他们先走。

“这话不该我问你么?”殷景仁上下打量他:“哪儿来这么一套衣裳?”

云初道:“我乖侄儿孝敬叔叔的!”

殷景仁毫不留情的托腮鄙视道:“你来宫里是找他的?宫门外的侍卫该免了年俸,连你这样的都混进来了!”

云初大言不惭的解释道:

“倒还真不是,只是昨天他来找我,说了要跟我一块打仗的事,我推脱着推脱着……就,就开始叙旧了……”

“叙着叙着……”

就上床了……

“少侯爷就邀我来宫里玩儿,时候不早,就暂时在此过夜了。”

纯洁的殷将军没有产生必要的怀疑,点头思索道:“昨天我还皇上说道此事,皇上待少侯爷与王储无异,让你带他,不是要学冲锋陷阵,只是要保他周全,做个样子。”

云初道:“这个我懂。”

对方扫了一眼自己的下属,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这到底是皇宫,不比外头,你大哥把你交给我,我就是你家长,你若是在皇宫做出什么失礼节的事,也是丢我的人!”

云初立刻冒了一身冷汗,理着衣带,连连摇头:“不会不会!”

本来打了几年仗,理由充足逇备了托辞留在皇都的。没想到一见面,气势就被压下去了,云初想着用什么转移注意力,赢得转圜的余地,忽然想起昨天谢三留给他的书画。

昨晚的激情时刻,画轴被压的有点变形,不过既然东西传达了,任务完成了,后面的问题也就事不关己了。

“这是什么?”殷景仁看着递过来的画轴道。

云初道:“这是谢丞相家的三公子,谢延河让我送来给你的!”

“谢延河?”

“正是。”

殷将军一听,露出个复杂的笑容,画轴在手里掂了掂,并不打开。

“谢家的人,不必结交,”他说:“以后和那个谢三公子,还是少来往的好。”

云初自认为很会看人,谢延河摆明了是个春心萌动的倾慕者,看来不像是有什么阴谋诡计的人。

单看他以画传情,就是个颇可爱的孩子。

然而殷景仁也不会胡说八道。

云初想了想道:“将军这么说,似乎很有隐情啊?”

殷景仁笑了笑:“是。”

画轴在手中来来去去的把玩,殷景仁边走边道:“我知道你和少侯爷青梅竹马,以后也定会竭力辅佐他上位,因此这些事,我都把你当做自己人。”

云初不知他无缘不顾怎么说起这些来了,跟着将军后头,一如既往疾风暴雨一般快的步行前进。

“少侯爷聪慧敏锐,待人宽厚,有担当,有胆识,皇上喜欢他,自小就是把他当做亲儿子,做储君来栽培的。”

“啊,是吗?”云初轻飘飘的咳嗽一声。

“我骗你做什么?”殷景仁道:“只是少侯爷出身不算好,算起血统,只是外戚,勉强袭了驸马的爵位。倒是皇上的亡兄有个遗腹子,更为尊贵一些。”

这个倒是头一回听说,云初没说话,心下暗暗一顿。

“谢家屡出人才,算是一门忠烈。对皇上忠心耿耿,民间也是深得人心,这本不是坏事。可是谢尚书显然……更倾向于立皇上亡兄的遗子为储。

云初,皇帝并非所有人都能做得的,周邺是我和皇上一点点教出来,他的脾气我们清楚,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个国家的君王了。”

面对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云初显然已是消化不能,唯有频频点头。

“我自然会尽力帮他的,可是谢家纵是不满,真等到周邺上了台,还能造反不成?”

“我和皇上都甚为担心,只怕少侯爷到时候震不住场面,失了帝王威严。此次只是去和谈边疆鞑子滋扰民生的事宜,并不真的开战,让周邺去也只是走个过场,谢家居然已经按捺不住了!”

“怎么?”

“今早上朝,丞相大人举荐自家的长子与我们同行。”

这不摆明要牵制周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