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夏这花本来是打算自己办公桌上放一盆,回头离职了带回家养的,另一盆是打算送给沈姑娘的。这下好了,偷花被季总现了,只能贿赂她用来保命自救了。

“还好,还好,它再丑也没你家的那只丑。”季歆突然想起,前两次去白小夏家看到的那只公仔。它丑的很特别,也就是特别的丑,而且丑的极致,简直是丑到了灵魂深处,它的丑已经无法用人类的语来形容了。

“呦,小夏,这姑娘长的真漂亮,也是你朋友啊?”隔壁摊的妹妹的倒是心地善良的过来打招呼,又递过来个凳子给季歆说,“来,给你个凳子坐。”

“白小夏,我们之间的债务两清。但是作为你的老板,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而且你参与的项目还没有结束,所以我,或者公司都希望你能留下,至少也要等东源目前的这个项目结束。”季歆静静的看着她,顿了顿,用签字笔点了点面前的纸袋又说,“你最近身体确实不好,理由不用你说,我也猜得到,这次我可以不予追究,放你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等东源的项目结束,你若是还觉得有离职的必要,我也绝不挽留你。”

“那你觉得,我在办公室里放张大床供你休息如何?”看到她这种眼神,季歆毛都快炸起来了,深深的吸了口气,又忍住了想拍死她或者拍死自己的冲动。

到了餐厅,先是客套了几句,白小夏就被学长一通的拉拢讨好。这几年学长自己开了个游戏公司,还有相熟的朋友开着杂志社,但是手绘插画总是没人能画出十分满意的作品来。这次杂志社新月刊的创刊号封面想一炮而红,更是千金难求,学长是个完美主义者,对游戏原画要求也相当高。白小夏最为擅长手绘场景和各种美女,学长从前就十分喜欢她的作品。这几年白小夏不画画了,联系方式也换了几次。这不,学长求人都求到老师那去了。

休息了好久,白小夏下了楼,面不改色的在众人诧异又不敢多嘴的八卦目光中坐的稳如泰山北斗,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速度出了公司才想起来自己早上没骑车,看了眼拥挤的公交站台,一咬牙就做好了去练散打和瑜伽的准备。

“那好,你明儿可别到点就忘了。”自己到底哪里差了?是比不上季总有钱有能力有气质又漂亮,也比不上白小夏是那么纯天然的美女,可比上不足比下总有余吧?自己没钱那学历也不差啊,虽说相貌平平可长相身材那也不至于不堪入目吧?何况嫉妒心一作祟,也让钱瑞云将白小夏除了长相好,别的什么优点好处都没看出半点来。

但是如果有天,季歆若是知道了白小夏有那么点放的开的真相,真不知她会做何感想,会不会想拍死自己或是拍死白小夏。因为这种简单的交际,在白小夏眼里那就是社会上最基本浅淡的外交词令,就像是敷衍任何人一样,或是最起码不至于让人难堪的礼貌而已。

白小夏到达公司附近的餐厅时,季歆已经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等着她了。“季小姐找我有事?”白小夏没什么胃口,随便点了餐,也不想多做停留,觉得季总找她有事,就直接没拐弯抹角的问出了口。

白小夏是等季歆换好衣服落座之后,才端起粥慢吞吞的喝着。季歆穿的还是她昨晚的衣服,看样子是打算稍后要回家换装的。白小夏不知道说什么,季歆是根本就没打算说什么。沉默了许久之后,白小夏看了眼茶几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餐盒,突然说了声谢谢。

一道道闪电映照的整个城市异常苍白寂寞,白小夏清秀漂亮的脸庞也被映照的惨白惨白的。她从梦中惊醒时出了一身虚汗,吹着晚风,又赤着的脚站在阳台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之后,终于回过神来觉到了阵阵凉意。“季,季总?”颓丧的回过头来时,看见季歆窝在沙上。

白小夏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出现在那个地方的原因,她只是想要跑,跑的远远的,直到看不见那个人为止。

白小夏这几年不画画了休息,不顺心就换轻松的工作。而季歆看到的所谓的两居,只是白小夏将入户花园改造之后的模样。但是那房间沈余欢只进去过一次,那里面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张古筝,和榻榻米的地板上放着品茶用的小桌和两个坐垫,还有屋角摆放整齐的杂物箱。

徐子斐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玫瑰花,顿时有些沮丧。“姐,你不是女人,你是女强人。”徐子斐看了眼表冷漠的姐姐,心说林一凉也就这点能耐了,怎么折腾都还是没戏。

敲门进去,白小夏淡淡的扫了一眼,现季总坐在沙上,旁边还有客人。

突然看见从经理室里出来个熟悉的身影,姜薇一愣,目光跟随着那人,就觉得嗓子眼像卡了根鱼刺一样骨鲠在喉,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噎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可是啊,聪明本身,就是一个杯具。

床上放着一套衣服,也是t恤和牛仔裤,季歆穿好衣服,才现镜中的自己显出了几分大学时代的青涩气息。大学时代,多么美好的字眼,简直就是青春活力,自由狂放的代名词。想起刚才的白小夏,季歆不禁赞叹,果然,青春不需要浓妆艳抹。

还来不及爆肆起的怒意,季歆就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白小夏。可是为什么,白小夏会有这样幽深而不可测的眼神?季歆突然感觉思绪被抽离一般,怔怔盯着她的眼神,像是被吸引住了。

季歆稳了稳步子,突然就恢复了傲娇说,“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季歆没怎么犹豫就下了车,拿过钥匙锁好车,走到白小夏所谓的车前时,季歆觉得自己真是醉了,怎么就忘记了白小夏是欠债人呢?怎么还就相信的跟着她过来了?

日子还是一天又一天的过,竟然是出奇的平静。白小夏依旧会在上班时偷闲的对着电脑屏幕呆,季歆也像是忘记了这个人似的,没有再私下找过她。工作楼层不一样,除了东源那项目的开会时间,白小夏也没什么看见季歆的机会,交流更是无从谈起。

白小夏这副神,摆明了是不愿接受现实的,那天在肇事现场季歆就看出来她心存的侥幸。看她那紧张又纠结的表,季歆心里觉得好笑,又用签字笔顶着票往前推了推,白小夏就顺势很自然的往后躲了躲。

季歆在心里想了想,就打了个电话到企划部找白小夏,结果一员工接了电话告知她白小夏已经下班走了。走了!季歆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心里就堵的慌,大有以后一到下班前就要专程去视察工作的冲动。才刚六点零二分就已经打卡走人,真是争分夺秒啊,那得是有多积极的心态呢?

“是白小夏做的,她是企划部新来的员工,前两周她只负责做一些小项目的策划。”自身难保的这种时候,想保新来的漂亮姑娘那也不行啊。韩庆低了低头,也不管事的对错,赶紧把罪魁祸推了上去,依然觉得冷汗都顺着脊梁骨往下渗。但他又觉得自己对这计划书十分满意,应该在季总那也差不到哪去,就还是面不改色又强作镇定的说,“我个人觉得她工作认真,能力挺强的,才让她参与了东源这个项目。”

“随缘吧。”随缘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沈姑娘从前彪悍的事可是不少,她能在学校整的同学泪流满面的回家,也能把对她锲而不舍的男生从小到大的糗事扒的一件不剩,然后去学校广播里大肆宣扬。她那天使面孔下的魔鬼心肠,做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从折腾人的小事到惨不忍睹的大事,都能让人记忆犹新,乃至回味无穷。

相好!这让人心容易骚动的名词惹的白小夏白了她一眼,就听见她又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就是胸小了那么一点点。哎~对了,快把姑娘你今天新买的衣裳换上给大爷瞅瞅啊。”沈余欢坐在沙上,张开双臂撑着沙靠背,极没形象的翘着二郎腿,硬生生的把一气质美女的形象演变成了一猥琐大叔的模样,还挑着眉头,大有透过外表看本质的眼神,眼睛里那更是流光璀璨,褶褶生辉。

这尚在喘着粗气的女人,就是在白小夏冲出服装店的时候,跟着追了出去的工作人员。白小夏刚刚挑选衣服时,一个在店里挑选东西的男人蹭到凳子旁就跑了出去,白小夏看也没看清他到底偷了什么,竟然也就那么追了出去,可吓坏了工作人员,一套衣服可是她数个月的工资。谁知道两人跑的太快,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好在她回来时,客人已经回来了,她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冷柠用眼光杀向季歆,没有恶狠狠的样,倒是满脸笑意的问,“季总,贵公司最近没有生意上的纠纷吗?”

“真哀怨。”这哪里是善意的询问,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嘛,“哎~,我公司这几天不需要法律顾问,谢绝来访。”

冷柠抿了抿嘴,叹了口气,涉及到苏然的事,真是比无数团缠绕在一起的乱麻还乱。即便是辩论大赛的第一名又能怎样?还不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以对了嘛。

第二天上班,季歆又现了不对劲。她每次叫企划部送资料,每一次还不是白小夏来送,莫非又躲着自己了?季歆有点郁闷,一天这样是偶然,两天这样是巧合,三天是意外,可她自己负责的方案,策划书都要别人来送,这样不是避着自己是什么?

桌上的铃兰开的正盛,季歆天天给它浇水,盯着它看了四天,蹂躏了一直放在包里的那个公仔四天之后,终于明白了爱和喜欢的区别很简单,如果你爱花你会给它浇水,喜欢则会摘下它。白小夏移栽它是想爱护它,而自己对白小夏,也是同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纠结?怕再被人抛下吗?还是怕白小夏不喜欢女人或是自己?季歆想了四天乱七八糟的事,没有一件是和白小夏没关系的。如此想来,起码有句话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无能为力的事,像一场来不及躲闪的大雨。

所以,第一天,季歆看清了自己的心。第二天,季歆理了理白小夏的想法,虽然还是没头绪,但是对于自己,总算有进展。第三天,季歆还在纠结于白小夏对自己的各种无视是什么意思。

在季大小姐日思夜想,失眠了数夜之后,在拨开乌云见月明的第四天,季大小姐终于拗脾气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