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这人除了认真得有点过分,做事生搬硬套,没有什么不好。他的认真不是不对,而是因为太对,所以不能入流,处处都显得格格不入。就像土匪窝子里的活雷锋,美国社会里的本拉登一样。因此,我听后,虽感惊讶,但也没有太往心里去。他能直言相告,已经证明他对我的友谊,越了他与曹斌的表亲关系。

“防不胜防今天也得让你给他当一回保镖!”邓岩一语双关,适时插话对李婷笑着说。

我长的是穷人的肚子,贱人的胃,吃不惯“洋食”,吃一回胃口就闹两天情绪,有两次还跑了肚,所以很少再去照顾“洋人”的生意。其实有好多人和我一样,只是崇洋媚外摆时尚,不惜委曲自己的肚子,折磨自己的胃罢了。就像我现在,认可跑肚拉稀,也要再吃一回。

“还记得你上次答应我的事儿吗?”我背着已经在心里反复排练过的台词。

事儿到这份上,我无话可说,而且心里很气愤,我这么腆着脸来给你做解释,好话说了一车皮,你高英甫竟然如此狭隘,不识抬举!别说我们以前的矛盾是因你有错在先,我照章办事儿手段的确是有点损,就是都是我的错,我礼都到这份儿上了,你也不能如此待我呀!

我没有拒绝,但我坚持我请他,以感谢他的栽培。当然,请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公司各部的部长及经理。曹斌显得有点踌躇,大概感觉自己的身份与这些部长经理小有悬殊。

这段距离不是很长,可今夜我却觉得很遥远。我踏着人行道上一直向前延伸没有尽头的积雪,想马上见到魏燕,告诉她我要走了,这次搬家会很远——离开这个县城。脑子里想象着魏燕会是什么反映,惊愕?伤感?眨着大眼睛为我的离去伤心地哭泣像曹斌离开时那样?

当然,喊口号容易,做起来就会现很矛盾,因为他们永远在进行利益对比——把你给她们的利益同竞争对手的利益放在一起对比。还以二奶为例,她随时都在拿你同另一个比你优秀的款爷对比——这是很危险的事!所以在操作的过程中,还要有一些小技巧。可惜,我写的不是经商宝典,或包养二奶手册,否则可以多在这上面费点笔墨。

“快讲!”李宏亮不耐烦地催促。

“咱们今儿聚一块不是图个高兴吗,何苦说这些烦心的事儿。”郭坤一本正经地说。

我皱着眉,看着朱元,怀疑魏燕的羞愧化成了对他的不解与责怨,只是在这种环境下,不敢作。朱元更加不安,头低地差不多快要扎到裤裆里去了,忙着解释“曹斌长追问我,我也是……不过,你别担心,就曹部长一个人知道,他说你们有交情,不会告诉公司。”朱元尽量地压低声音说。

“你这么说我还能去找她吗?我再去那不就等于承认自己不是男人了吗!”我白她一眼说。

亚丽属于人来疯,越热闹越来劲的那种人,不但不在意,反而非常热情地要求曹斌过来一起吃饭。我有点为难,这是我最顾忌的,一是我不想让曹斌知道打架这档子事;二是不想让他看到我同亚丽在一起吃饭。亚丽打扮得太前于这个“社会”了,就是严重白内障患者,也能一眼看出她与众不同,就别说曹斌那两大眼了。曹斌会怎么想?虽然,我很清白,但这个世道最怕的就是太清白。没有清白的领导,怎么可能有清白的下属呢?

“呶。”冯晓静呶了呶嘴,指引我看桌子下边。一个装着半截东西的大白塑料袋子像喝醉了酒的孬汉,瘫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你也看到了,我这儿不是脱不开身吗!”雷振清不耐烦却又无可奈何粗声地说着,点了颗烟,递向正气恼的亚丽。

“急什么,知道你正经,我胡说,行了吧!进来吧,说完了我还得接着睡呢!”

“你们真的要搬了?”魏燕睁着大眼睛看着我,半信半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