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科目的安排没有按照我的设想,先去吃东西,然后去“六角屋”音乐厅听音乐、喝咖啡、聊天,主要的环节都省略掉了,邓岩托词她们还有事,简单吃点是就行,李婷马上提议去吃快餐,我不好强求,便一起去了肯德基。

“防不胜防今天也得让你给他当一回保镖!”邓岩一语双关,适时插话对李婷笑着说。

“在一起喝茶呀!”我笑着说,“怎么样,就现在可以吗?”

第二天,我像熊猫一样黑着两大眼圈儿去公司上班,谭玉建乍一见我,唬了一跳,一个劲追问我被谁打了个乌眼青!我只有老实地告诉他,不是打的,是昨天晚上“烙饼”来着,熬夜熬的没睡好。谭玉建听了,十分不理解地问我,你一个人儿还值得烙饼做饭吗?想吃烙饼在外边买点儿不就得了!我忙着点头回答说,谭部长言之有理,以后我不自己烙饼了,想吃了就在外面买!

在这里我需要提示一下,按照公司的管理规定,员工的升迁调动是不允许搞宴请之礼的。可规定毕竟是规定,人情还是人情,不表示一下,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我走出办事处,纯洁的雪花随着轻微的朔风无声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在地上细致而均匀地铺了一层,白皑皑地,刷净了黄昏的夜。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长大后,我感觉冬季里下雪越来越少,而且每次下的越来越小,冬天也越来越不像冬天了。

公司的管理就像屁股上长痔疮,外痔治易,内痔治难!因此,公司对内部互相掣肘生冲货这种事惩罚得非常严厉。这件事几乎让高英甫吐了血,警告记过、扣奖金、掏罚款、招开批判大会、大字报全公司通报作反面教材等等。总而言之,所有文革时用的手段都给他用上了。最终把高英甫折磨得比“二兄弟”得了阳萎还蔫巴!

“嘿——”张威其实胆量很小。这大概是所有好色之徒的共同特点。他马上就被我镇服了,讪讪地说,“得——不说她了。那我给你们讲一个我带宣传员下市场时,听到的故事吧。特逗!”他说着,便忍不住先嘻嘻笑了起来。

“说什么呢,这儿吃饭呢,腻歪不腻歪!”赵君臣正往嘴里塞肥肠,听了高兵这句话,感觉有点恶心。

“其实什么?”我感觉有异,心里不由一紧,忙着追问。

“唉,我真服你这张好嘴!”我由衷地说。

“还有,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那笔亏空的事。”曹斌见我表现出一脸理解的神色,心情越来越好,接着温和地说,“下一步公司要在每个办事处设专职会计,对财务这一块会抓紧,没补齐的那部分亏空,我给你补上,免得到时候给你找麻烦!”他说着,果然从包里掏出薄薄的一沓钱递给我。我看着他递过来的钱,脑海里一片迷茫,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总还有一丝轻松吧,虽然我补的也差不多了,毕竟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我去楼下接曹斌。曹斌对陵阳县比我还熟悉,没有多大的功夫便找了来。短短一段时间没有见,他比以前白了、胖了,浑身上下都冒着精神气。看来,环境和心态会改变一个人,真的没有错。

“得得得得,你别说了!”我像赶车哄牲口似将她的话截住。这丫头和魏燕大有不同。同魏燕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总能把身上那点特长挥得淋漓尽致,有很大的自豪感,优越感;和冯晓静在一起,我身上男人的那点东西不知怎么就被禁锢住了,像苍蝇被蛛网缠住了脚,光振翅膀,却飞不起来。

雷振清见亚丽不接他的烟,自己含在嘴上吸一口,皱着眉,瞪着大眼珠子看着亚丽,忿忿说,“说什么呢你?!让你管她们天天吵嘴,不让你管,你又受不了!行了行了,你也别闹了,现在给就你办,行吧!”说着,伸手从面前的茶几上抄起对讲机,喊“二蛋,你来办公室!”

“疯劲又来了!别只顾贫,快去换衣服,说正事!”冯晓静深知我的尴尬,用力将倚着门框的女人推进屋去。

“还疼吗?”魏燕蹙着眉,看着我受伤的脑袋插话问。

“这几天你也别上班了,先在家里养养伤,也免得张野找你麻烦。”我想起张野临出门把她踹倒说过的话,不禁有些担心,看着冯晓静对她说。

矬警察见我犹豫,忽然叉开了话题又问“你俩不是本地的吧?”他指的是我与朱元。

屋里狭窄,门被他们堵住无处逃避。光头见我躲开,又挥铁管追了上来,我情急之下,一把抄起身后的椅子,挡开铁管,刚刚挡开,便闻到朱元杀猪般的嚎叫声,忙偷眼看,只见四个青年已将朱元团团围住,朱元无法逃避,一抱头便扎向床底,可惜床铺太低,只能容下他瘦小的脑袋,身子在外,屁股撅起,像《半夜鸡叫》里的钻进鸡窝学鸡叫被逮住的周扒皮。四个青年棍棒齐下,出手无情,打的朱元鬼叫不止,其声骇人。

朱元不言,终于有所屈服,低下头。我心里痛快了些,正准备趁机给他好好上一课时,忽然门外一阵嘈杂,有人叫喊“在哪个屋?”另一个人说“3号!在3号房!”话音刚落,房门“呯”地一声被撞开,五六个手持棍棒的年青小子闯了进来。为的,正是被朱元开除的那个员工。

我站在原地没有上前劝慰,看着她伏在被子上伴着哭泣声有节奏地起伏抖动的身体,心里恍惚有一种自己都弄不懂的迷离与失落。

“魏燕,你在屋里吗?”我敲门问。

曹斌走了,办事处里剩下了我一个人。不在天天面那张判官脸,让我浑身舒畅,汗毛眼儿里都嗖嗖地冒着爽气。晚上,我小喝几口,以示庆祝。

魏燕恍然,冲着门着急地说,“我在洗澡,你别上来!”

可是,一切都事与愿违。

别的时候,不会有很长时间,魏燕便会下来,就像每次我们都约好了一样。可今天不知她在做什么,过了有一个钟头都不见影子。我又坐了一刻钟,终没有见她下来,便觉得很无聊,没有意思,关了电视上楼,向办事处走,走到二楼楼梯口,看着通往办事处的楼道,实在不情愿这么就早进“活人墓”,琢磨着不如去三楼去找魏燕,看看她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