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为她梳了个双苞髻,瞧着镜中水灵灵的小姑娘满意地点点头,又从匣子里取出一个做工精致的花梨木蝴蝶纹脂粉盒:“今儿个外面有风,比前些日子凉快许多,不过毕竟是大夏天的,姑娘抹上些防晒膏吧,当心晒坏了皮肤。”

岑杨见此略一挑眉,但笑不语。

邵珩略微诧异了一瞬,见他如此反倒又信服几分:“我想算算……前世今生。”

康顺略微惊讶了一瞬,随即摇了摇头:“奴才并未听到,可是……陛下又做梦了?”

佟湛是佟嬷嬷的儿子,比邵安长了一岁,今年已经十八,生的眉清目秀,儒雅俊美,又长身玉立的,气质超然,整个人透着谦谦君子的风采,让人瞧着便如沐春风,赏心悦目。

岑栩闻声松了手,却又觉得有些好笑,再次伸出食指拨弄了两下刚刚自己拉过的被角:“原来这个地方是你的耳朵啊,都赶上大象的耳朵了。”

佟湛是佟嬷嬷的儿子,比邵安长了一岁,今年已经十八,生的眉清目秀,儒雅俊美,又长身玉立的,气质超然,整个人透着谦谦君子的风采,让人瞧着便如沐春风,赏心悦目。

简单到称得上懒散的装扮穿在十四岁的邵珩身上,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不过,既是他说过的话,总不能弃了她去。若这被子当真是梦中的女子,他甘愿终生不娶,护她一生一世。

邵珩略微诧异了一瞬,见他如此反倒又信服几分:“我想算算……前世今生。”

没有了那道灼人的目光,邵珩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同太皇太后说话时也就格外放松,时不时地讲些外面的趣事儿哄老人家开心,长乐宫里倒也是欢乐一片。

“可是……”乔箬有些不服气,她自幼便喜欢压乔第一头,如今她越过自己被陛下赐婚,还嫁的这么好,她当然无法忍受了。

出来了半晌,这是岑栩第一次听到乔第的声音,他心头微跳,下意识望了过来。

他惹出来的凭什么让她自己想办法解决?邵珩略一低头,用额头对着岑栩的脸用力一撞,岑栩鼻子吃痛,顺势松开了她。

邵珩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一时间有些不好回答。这分明是在质问嘛,他邀请她那么多次她不出来,旁人随随便便就让她改了主意,她若真说出个人名来,还不让这个容易吃醋的男人记恨死?

红衣女子带着众人绕过一段回廊,最后入了形似山洞的地方,里面光线暗淡,装点的却极为古朴雅致,所过之处似能听到流水潺潺,很是曼妙。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红衣女子总算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你们说这里面真的有他们传的那么神吗?”邵珩一边等着,一边忍不住点着脚尖往里面张望。

长公主狐疑地望着女儿,好端端的提安王做什么?莫不是……

乔第体弱,乔国公倒是为她的身子请了不少大夫来瞧,却都没什么用。邵珩想了想,觉得若有机会还是让三哥帮她瞧瞧比较好,当年若非她在乔第的身体里寄居了三年,说不定也没机会重来这一世。说到底,她对乔第还是感激的。虽然乔第并不知道上一世的事,不过只要她记得,念着上一世的情分她也必然好生看护着她。

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陪在他身边,真好。

一个身着樱红色衫子,外披黑色斗篷的姑娘言语间带了祈求:“大夫,人命关天,您就行行好吧。”

佟嬷嬷一时间被说的满含愧疚,自挥耳光哭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糊涂,辜负了公主的一片心,奴婢如今遭此报应全是活该的!”

邵珩应了声,端了碗默默往自己嘴里扒饭。

经他这么一问,邵珩才猛然发现岑栩脸上的黑眼圈没有了,惊诧地看着他:“才半天你就没事了?”

暴云霆闻此突然跪了下去:“陛下,臣此生只此一个愿望,还望陛下成全。”

逃出了龙潭虎穴,他这才拿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道,看来他方才真的是看花眼了,他家主子何时会对那个人这么温柔了?

她话语刚罢,岑栩欺身过来,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悬在了她眼前。

“没有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你既能开口夸她,哀家也相信你的眼光,想必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改日把她带进宫来给哀家瞧瞧。”太皇太后眉宇间尽是笑意。

长公主顿时了然,叹息一声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来,伸手扯了扯被子,将女儿那小脑袋扒拉出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赖床了?”

“我会找到解决办法的,等你恢复正常了,咱们就成亲。”岑栩将脸埋在被子里,鼻间都是那股熟悉而清雅的馨香,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邵珩瞄了眼一直捧着书津津有味看着的邵瑾,旋即道:“这事得讲求缘分吧,娘觉得好,那也得哥哥愿意才成不是吗?再者说了,长安城里多的是二十岁还未成家的男子,咱们家世又不差,娘急什么?”

邵珩长吐一口气,抬手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我在这儿。”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岑栩匆忙抓住她的手腕带她往前一拐,入了假山后面的一片空地里,而邵珩也被他顺势抵在了假山上。

可想到他这弟弟方才的话,又不免露出几分尴尬之色:“你该不会想说,你梦里的那个女子就是浔阳郡主吧?”

邵珩记得,上一世这乔笙直到乔箬和乔第姐妹二人出嫁,也不曾许人家。后来她跟着暴云霆去了西北,长安城里的事便都没再打听,也不知这样一个妙人儿最后究竟便宜了哪一个。

“时候不早了,陛下睡吧。”

邵珩被他捣腾的七零八落,顿时有些头晕眼花,急急喊停:“你再这么翻来覆去下去,我觉得我可能会死掉啊!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不用再找了。”

“情深义重?”长公主突然笑了,“陛下知道什么叫作情深义重吗?邵敬霆自从与我倾心,他对旁的女人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我与他成亲数载,他也从不曾对旁人动心分毫。皇后娘娘为你生儿育女,打理六宫,从不曾因为你疏远她而对你有半分迁怒。这样的感情,才称得上是情深义重。”

朱雀唤了青鹤进来,她今日一身靛青色的撒花裙子,外罩一层薄纱,手里拿了个杏子和一个绢帕,见到邵珩笑着过来,见邵珩面色不好面带关切:“郡主,你身体好些了吗?”

“那你在西北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邵珩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佟嬷嬷面容一僵,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方才说什么?”

蔡氏一听恼了:“大嫂没有证据怎可胡说?我们瑚姐儿是那样的人吗?她素来不撒谎的,既然说是珊姐儿送的,可如今珊姐儿不承认是怎么回事?”

长公主不接她的话茬子,崔氏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默默的端了茶盏吃茶。

她的气色瞧上去极好,粉面含春,眉宇间透着妇人独有的娇媚与风韵。

毕竟,谁若是能嫁得这位舜王可是不得了,婆婆是太皇太后,就连当今圣上都成了自己的小侄子,只要太皇太后在一日,将来哪怕是那母仪天下的皇后,也要对舜王妃礼让三分。

“郡主不是说困吗,怎的没有睡?”金嬷嬷纳闷儿的望着坐在妆奁前的邵珩。

结果那天夜里她并未如预期的那般成为被子,反而,她盖在身上的被子自己突然开口说话了。更可怕的是,那说话的声音和岑栩的声音一般无二……

邵珩听得心花怒放,太皇太后果真是疼爱自己,她都还未开口说要,太皇太后自己就说给了。在她的记忆里,亲祖母邵老夫人都不曾这般对待自己呢。由此可见,当初安福长公主被太皇太后养在膝下时又是何等的恩宠啊。

“西北……”邵珩摇了摇头,纵使她上一世去过西北,那也是同暴云霆一起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要找的人肯定不是她!

岑栩眸中有些复杂难测:“只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浔阳郡主怎么可能会是那条被子呢?如此也太过荒诞了。何况,那条被子的声音也和她并不相同。

不知不觉便到了晌午,宫女们进来问太皇太后可要摆午膳,太皇太后想了想道:“今儿个浔阳难得入了宫,去喊了陛下一同过来用膳吧,咱们祖孙三个也好一起热闹一下。”

后来,她的灵魂机缘巧合之下辗转入了乔第体内,和真正的乔第共用了那具身体。后来真正的乔第死了,她的灵魂才又回到三年前,重新到了自己最初的身体里,再次做了邵珩。

然而皇命难为,她最后还是同乔第告了别回到丞相府。

或许,岑栩看上的女人并不是她?他急切的想要将此事弄个明白。

“得,哀家算是听出来了,果然还是你们兄弟俩亲切,拐着弯儿的帮你弟弟呢。也罢,左右我们浔阳聪明伶俐,学什么还不是信手拈来?看看到时候你们俩还能否再说出一朵花儿来。”太皇太后说完,直接起身走人了。

上一世,乔第嫁给暴云霆之后直接便去了边塞,此后直到临死也再没回过长安。如今隔着窗牖望着熟悉的街道,一时间心中酸涩,却又庆幸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