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又将那锭元宝推了回来:“今日姑娘是在下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此单不收银两,姑娘若想算什么尽管说来。”

“你可有听到女子打喷嚏的声音?”岑栩转首望着他,如鹰的双目漆黑幽远,深沉难测。

收拾妥当,邵珩在自己的房中用罢早膳,邵安和佟湛已经很准时的过来找她了。

“喂,你拽到我耳朵了!”邵珩今晚是很想跟他和平相处的,可他把自己耳朵拽的真的很痛啊。

收拾妥当,邵珩在自己的房中用罢早膳,邵安和佟湛已经很准时的过来找她了。

衣裳穿的也极为随意,一件银色碧荷云纹的抹胸,下着紫绡翠纹烟罗裙,外罩一件曳地白玉兰散花纱衣。纱衣轻薄透明如蝉翼,将里面娇俏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虽然怀疑这被子就是梦中的女子,可若自己的猜想不错,还真有些难办。他梦里无数次的答应了要娶她,可她若真的只是一条被子,他又该如何履行自己的诺言?堂堂天子,莫非要立一条被子为后?不说旁的,太皇太后和文武百官便不会同意。

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又将那锭元宝推了回来:“今日姑娘是在下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此单不收银两,姑娘若想算什么尽管说来。”

岑栩望了邵珩一眼,对着太皇太后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郭氏睇她一眼,在旁边的莲花纹小圆凳上坐下来:“你也知道那暴将军不是好惹的,怎么还想招惹她未来的夫人?那婚是陛下亲自下的旨,你若敢拦着便是杀头之罪!”

“珩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乔第挽着邵珩的胳膊道。

岑栩单手收紧她纤细的腰肢,迫使她离自己又近了些,鼻子差一点就要抵上她的,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吐纳在她的脸上:“那是你带来的人,自然是……你自己解决。”

“是吗?”岑栩往这边跨了一步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侧首看着她,“那是谁让你改变了主意,又想出来了?”

红衣女子笑了笑:“几位姑娘随我来吧。”

因为人多,邵珩她们几个也自觉的在大家后面排队。

邵珩有些失望:“那算了,你们自己去玩儿吧,我约了乔家的二姑娘和四姑娘,我们自己去玩就好,长安城治安那么好,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儿。”

乔第笑着随她进屋,两人一起在矮榻上坐下,又着丫鬟铃铛奉了茶水,这才开口说:“我生性体寒,入了秋手脚便不会热乎,不过倒是没觉得多冷,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了。”

他紧紧攥着她的手,眉宇间透着温柔,眼中渐渐聚了雾气,原本的痛苦也似乎因为那声“湛大哥”而烟消云散了。

老者有些气喘吁吁,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姑娘,这再急也得一步一步走啊,你说我也一把年纪了,哪经得住这般折腾?”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佟嬷嬷,痛心疾首地说:“你早些为何不肯告诉我真相?当时你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为何不先去找我,反而去找岑璋?若你早些将真相告诉我,说你怀了陛下的孩子,凭着你我之间的情分,我会不帮你吗?你若想要名分,我完全可以让你在后宫有一席之地,也给你们母子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可你却偏偏瞒着我自己去找他,你以为他这种人会比我更顾忌你们母子的性命吗?”

长公主看她一张嘴一直说个不停,夹了菜在她碗里:“快吃饭吧。”

岑栩却突然翻了个身面向她:“你的手怎么样了?”

事已至此,再问下去也注定无果。岑栩顿了顿说:“爱卿难得对一个姑娘上心,朕自然也为你欣慰。只是那乔四姑娘看上去病弱不堪,且又是个庶女,只怕无法与你相配。”

他说完也不敢多待,加快步子出了御书房,顺便关上房门。

能不能不要总拿这句话说事啊!“……你有证据吗?陛下,这种话不能瞎说,不过你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安王的脸色白了几分,对着太皇太后拱了拱手:“皇祖母,孙儿同那乔二姑娘并不相熟,没有您想的那种意思。”

朱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床榻上的“粽子”,低头不语。

邵珩被他蹭的有些痒,心里颤了颤:“你,你要娶我?可是,我如果每天晚上都要变被子怎么办?”被子可以生小孩吗?将来如果有小孩了,会不会也是一条小被子?她脑海里突然蹦出来这样一个想法,随即便是一阵恶寒。

长公主想到宴会的事,不由道:“乔家的二姑娘倒是挺好的,温婉贤淑,又很是知礼,今日宴会上这古琴弹得也极有韵味,是个不错的姑娘。你们说,若是娶回来给你二哥或者三哥做媳妇儿如何?”

“珩姐姐!”“三姐姐!”

岑栩望着她的样子,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说起这个安王不由对这个弟弟有了几分疼惜,在外面的那些年的确让他长了不少本事,可这些本事该是有多少的磨难才练就出来的?

乔箬今年已经过了及笄之龄,但乔老太太不忍她离开,因而至今未曾婚配。

邵珩良久没有说话,她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五味掺杂,说不清道不明的。

“生病了?哪里不舒服,快让我看看。”岑栩说着急急忙忙的将被子拎了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放下?”宣和帝凄凉一笑,“阿宁,这一生朕纵使负尽天下人,也不曾辜负过你。倒是你,辜负了朕的情深义重……”

初次变被子那晚康顺的话在耳边回响,邵珩狭长的睫毛颤动几下:“把青鹤叫进来,我也许久不曾看她变戏法了。”

说到这里,岑栩顿时咬牙切齿。握着酒壶的手指关节白了几分,手背上青筋暴起,刻意的隐忍着。

佟湛袖中的双拳紧握,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如果,儿子想娶的人是浔阳呢?”

一直看热闹的崔氏见此不由插了嘴:“哎呀,莫不是瑚姐儿瞧瑢姐儿的珠钗漂亮,自己偷走了去吧?”

其实也不怪阿珩和阿瑾不爱到这边来,她自己也不大喜欢。全是因为她跟皇家的那点关系给些面子上的客套,虚的很,明明是一家人,却各怀心思,根本没有家人应有的亲切之感。

长公主明显换了身衣裳,一袭松绿色玫瑰纹杭绸高领锦缎长裙,臂弯处挽了条青色菱纱,满头云鬓绾作望仙髻,额间垂挂一条宝蓝色水晶石,端庄大气,优雅尊贵。

据说此人睿智聪慧,却又性格不羁,虽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从不过问朝堂政事,是个闲云野鹤而又美名在外的王爷。今年二十出头的年纪,尚未娶妻,正是长安城中不少名门贵女们趋之若鹜,一门心思想攀上的高枝。

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她还未出门,金嬷嬷却突然过来了。

这个中午,她做了个梦,梦到那条蚕丝被果真被自己给偷了回来,她喜滋滋的以为今后纵使自己又变成被子,也可以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榻上。那天夜里,她很是开心的将被子盖在了身上,又软又舒服。

太皇太后怜爱的拍着她的肩膀:“天南国是这么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谁又知道呢。那薄衾如今在陛下的寝宫里放着呢,不过我听康顺说陛下不喜欢盖在身上,你若觉得有趣儿,待会儿陛下来用早膳时哀家替你问问,他既然不想用,予了你也未尝不可。”

邵珩呆呆地望着那轻轻摇曳的幔帐,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岑栩今晚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去过西北,又问她是不是认识他,莫非他在找什么人?

岑杨难得看到岑栩如此失态,脸上略微显露一丝诧异,轻声询问:“你们认识?”

邵珩一边吃着水晶丸,一边同太皇太后说些家常,无非便是在家里的一些琐事,每日里按时吃药,按时睡觉,听娘亲的话云云。

在那面镜子里,她看到自己上一世原本就是邵丞相府里的浔阳郡主,十四岁那年夏天她因病去世,长公主痛心疾首之下请了得道高僧为她超度。

邵珩的脸都差点绿了,住上些时日,那她岂不是白天要见到岑栩,晚上还要见到岑栩?

直到有一日,他无意中听乔第说起,每每到了夜晚她就会沉睡,第二天醒来丝毫不记得夜里发生过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