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林逸之有些慵懒的在这阳光中伸了伸懒腰,有走到万丈山崖前,望着崖下那一片被雾气笼罩的郁郁葱葱。

林逸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一哆嗦,下意识的以为师尊要他跪下,双腿方一软,才蓦地听清楚,师尊说的不是这些。

至少,陆无羁不能,清玄亦不能,便是那万人敬仰的杞难怕是也不能罢。

搁在别处无人问津的差事,在莫忧峰一脉看来,却成了香饽饽。这倒也不奇怪,莫忧峰人丁不兴,加上陆无羁和穆蘅秋不过八个人而已,两个巴掌都用不完,便数的过来。别脉弟子人满为患,莫忧峰却巴不得这收徒的事落在他们头上。

再见了,离阳,再见了世间的繁华若梦!

林逸之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的压抑。这个少年,就在这凄凉的清晨,朝着这荒无人迹的密林深处,狠狠的吼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他才蓦然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精疲力竭。

“罢了,罢了!我又何必执着呢?只是少年郎,我要告诉你,她其实只是睡着了,做梦而已,做梦而已……”刹那之间,虺耒的神智好像变得支离破碎起来,他缓缓的站起来,依旧抱着那个早无生机的躯体,慢慢的朝前挪着步子。

眼前的虺耒,只是一个快要死去的无助之人,就那样跪着,浑浊的眼泪划过他苍老的面容,显得是那么的凄凉与悲哀。他再次缓缓的说着:“少年郎,你就替我照顾她吧!”那声音已是无尽的哀求,字字泣血。

他与他的眼光在这几步之内的距离轰然相接,一个充满关切,一个竟似大梦初醒,恍恍惚惚。

“灵尊?哈哈哈哈那九头的怪物脱了仙骨,到了这小小的离忧教竟然被尊为灵尊!可笑可笑啊!”虺耒的表情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蓦然的抬头盯着林逸之道:“那九头鸟若不是走运,被那老女人看上,下的界来完成一项特殊的使命,怕也不会逃脱流放蛮夷之地的命运!”这虺耒一字一顿,言语之中对高高在上的女娲颇不尊敬。

是谁?谁在叫我?似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林逸之半步不退,凛然道:“你这凶兽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杀你是替天行道!”

林逸之奇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逸之这才明白,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不知朋友如今的修为境界如何?”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却依旧很紧很紧,很凉很凉。

那只手,冰凉而柔软,如带着一缕轻烟,带着些虚无与缥缈,就那样,毫不犹豫的、义无反顾的、紧紧的与他相握,下一刻,便是千难万险也不再分开。

这些反常的现象又作何解释?只有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呈现在林逸之的眼前,任凭他再不相信,也无法忽略,那就是这个白衣面具人和自己的二师兄白离木都是有备而来,绝非偶然的出现在自己的房前,而他们最能说得通的目的就是,他们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林逸之的脸更是红的发烫,他对陆汐月丝毫没有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只是格外的对这莫忧峰唯一的女子颇为关心,又加上这是师尊的女儿,便更是多了那份如兄长般的疼爱。今日见这段猴子有此一说,心下大窘,忙连连摆手道:“段师兄你却是玩笑了,小师妹天真可爱,又是师尊的独女,我可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我总是大她一些,平日里多关照一点也是应该的……”

从这纵横交错的石头缝隙之间,蓦地竟似乎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光亮透了出来。是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陆无羁眉头一皱,似乎被陆汐月戳穿了心思似的,老脸颇有些挂不住,要是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已发怒了,只是眼前是自己那个刁蛮的女儿,他又能如之奈何呢?

两人边走边笑,看神情却是轻松高兴。陆汐月还时不时的摘下道旁不知名的小花,趁林逸之不注意偷偷的将花瓣洒在林逸之的头上。两人虽然已近成年,但却正是芳华年岁,免不了一阵你跑我逐的景象。

这件事便着落在了陆汐月的身上,其实原本是要曾锐金跟着的,只是剑川试炼在即,白离木早以金丹大圆满,也只有曾锐金的修为才能和他对练,恰这陆汐月又每日在他娘穆蘅秋的身边哼哼唧唧的,一步也不愿离开她的逸之哥哥,无奈之下,只得点头答应了这陆汐月的要求。

沿路直上,离忧山直插天际,道路曲折迂回。林逸之身在雾中,虽未御剑,却犹如在那云山雾海中翻腾,倒也自在惬意。

陆无羁借着月色看了看那破门之上牌匾。整幅牌匾之上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祠”字,然后便是风化的一道一道的痕迹,便再无他物。

短短一语,陆无羁和天嗔、天逸三人的心不禁揪了一下,这口气太像自己的师尊无极真人了,若不是这台上做的事杞难本人,怕是此刻早觉得这是师尊在教训徒弟一般。

白离木却一摇头道:“师兄这话说的不对,你仅仅是凭着对师尊修为的信心,却未曾从这局势上出发。”

有些见识的嗔忧峰弟子已然大惊,脱口而出道:“这是……离人陌!”

陆无羁冷眼瞧看,却见正是嗔忧峰大弟子胡峰,这胡峰已自己区区金丹七重的实力,硬接了陆无羁一剑,便是陆无羁轻轻的一剑,怕也是吃不消的。

刹那之间,那手犹如触电般缩了回去,挣扎,或许下一刻不是永生便是毁灭,若是毁灭便随他去吧!

白离木的声音又起,这次的声调显然比刚才都高了许多,那股怒气也更加明显道:“你家主人若想要,便让他自己来,派你来做什么?再说,我虽在昆仑雪域没有什么收获,但是也不稀罕你家主人的东西,他若想要,我还他便是,只是他自己想得到的那个东西,就看他的造化了!”

陆汐月睡梦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肩膀,睁眼一看,却是林逸之的脸几乎和她的脸要贴在一起一样,而他的手正颤抖着握着自己的双肩。他的呼吸粗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杞难冲二人一点头,也不多言,径自走了进去。

言罢,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那白衣少年似乎有些惊讶,冷冷道:“呵呵,就凭你?你就真的愿意为她去死?”

师娘交代的清楚,这小师妹是要我抱回来的,没有交代要把她放在床上,就是再累也要坚持。林逸之一遍一遍的想着。到底是少年心性,却也老实的过了头了。

楚箫神情连变,那幽冥魔火固然是早已凶名赫赫,可是那看起来其实更为惊人的无数白色银针怕是更为厉害吧。

大殿幽深而宽阔。没有一支蜡烛,然而每隔三步,那沧桑而厚重的墙上便有一幅巨大的真气流转着的八卦图案,随着那流转的真气,这些巨大的八卦图案以亘古不变速度缓缓的流淌着旋转着,真气霭蔼,浩然充沛。那所有的八卦竟因真气的转动而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响声,加上是在这浩大而空荡的大殿之内。

“交易?呵呵,我倒要听听你要和我谈什么交易。”杞难哑然一笑。

那似虚无中的一剑挥来,仿佛携带着这千万年来无尽苍生的生离死别和红尘悲欢,无边无际的愁绪,愤懑,怨恨和凌天的剑气直直的朝那恐怖无比的黑色雷劫斩去。

楚箫驾驭着问心剑一边注视着天空的动静,一边看着核心弟子防御阵的变化,他看到有人松懈了,遂高声道:“你们都不要命了?这只是第一波雷劫,全力戒备!”

陆无羁闻听哼了一声,心中已是老大的不快,暗想,这笨蛋徒弟好歹现在也是莫忧峰门下,这天嗔竟用你小子来称呼,可是大大的不给自己面子啊,遂冷冷道:“天嗔,有话快说,何必拐弯抹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试炼堂时,我们均已知晓他丹田天生怪异,还要这么问?我却问你,你这头发为何如此怪异,不黑不白,却是红色的?你给解释个看看!”

离忧山,离忧峰,离忧大殿。

“请师尊责罚!”林逸之又说道。

这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雪的厚度已经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仿佛千年万年前,这里就早已一片冰封了。白雪无边,无数的冰晶折射着光芒,整个白色的世界,竟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绚丽。

陆无羁又无语半晌,缓缓道:“昨日,锐金可将离忧无极道前三重功法传与你了么?”

说到底,起初的林逸之对这个陆无羁师尊还是没有什么好感的,虽然谈不上厌恶,但是他训斥自己那番作为,林逸之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不过看到他竟然收了这个离忧教有史以来最大的庸才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虽然到现在这个师尊连正眼都没瞧过他一眼,不过,林逸之不敢求全责备,到是暗暗的怪自己给师门丢脸。加之又听大师兄说师尊面冷心热,他更是心中没有怨言只有敬畏了。

胡峰一听,哈哈狂笑道:“好个以势压人啊!你却处置我试试。”说罢身后一把土黄色仙剑轰然祭出。

林逸之奇道:“世间还有这样的石头,但不知陆师兄试炼时,有几颗石头放出了光芒。”

林逸之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声音颤抖道:“你……你……你不就是……”

林逸之点点头,扶着陆云肩头的手又不由的紧了紧,心中暗道:“奇怪,黑涯叔叔不是说离忧山方圆五里不能御剑的么,为什么他却能够呢。”

齐逸之再一次好奇的问道:“爹,那祠堂里到底供得都是谁啊?”

这李老夫子到时个怪人,竟听得有了兴趣道:“齐逸之,照你所说,你迟到之事还情有可原了?不过,我且问你,这些又不关你事,你干嘛还因为他们不相干的人而耽误读书呢?”

林天殷摇摇头道:“他们不肯离开,这殷厉宗有如今规模,也是我们五人打拼的结果,他们怎么忍心离去呢!”

林天殷颇有些不解道:“不知为何选在这个时辰卜这第四卦呢?”

偌大的离忧山前,百十号人,皆一语不发,鸦雀无声。

楚箫冷哼一声道:“既然不敢出来,我便请你们出来!”言罢,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左手轻轻一挥,已然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旋,气旋过处,烟尘激荡。

激荡之中,两声如杀猪般的嚎叫声起,已有两个身影凭空被抛起两丈来高,顷刻之间落在空地之上。

众人定睛瞧看,却是方才带头叫嚷的最凶的两个人。只是此时这两个人被刚才那一摔,早已爹妈嚎叫,丑态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