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忽然感觉到胸口传来阵阵的压抑。这个少年,就在这凄凉的清晨,朝着这荒无人迹的密林深处,狠狠的吼着,直到声音变得嘶哑,他才蓦然的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精疲力竭。

虺耒猛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林逸之,沉声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眼前的虺耒,只是一个快要死去的无助之人,就那样跪着,浑浊的眼泪划过他苍老的面容,显得是那么的凄凉与悲哀。他再次缓缓的说着:“少年郎,你就替我照顾她吧!”那声音已是无尽的哀求,字字泣血。

虺耒摇摇头道:“你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我暂且信了你这个所谓的其情可悯,你听我继续讲来!”

“灵尊?哈哈哈哈那九头的怪物脱了仙骨,到了这小小的离忧教竟然被尊为灵尊!可笑可笑啊!”虺耒的表情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他蓦然的抬头盯着林逸之道:“那九头鸟若不是走运,被那老女人看上,下的界来完成一项特殊的使命,怕也不会逃脱流放蛮夷之地的命运!”这虺耒一字一顿,言语之中对高高在上的女娲颇不尊敬。

忽然,一股难以忍受的冰冷让昏迷中的他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这冰冷的气息,让他梦境中的红色岩浆都似乎在瞬间冻结。便是原本咆哮的声音都被冻住了,天地一片的安静。

林逸之半步不退,凛然道:“你这凶兽为祸世间,害人不浅,我杀你是替天行道!”

林逸之在两人中间,忙喊道:“这股吸力好生奇怪,我们四下找找,看看有没有妖洞!”

林逸之这才明白,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不知朋友如今的修为境界如何?”

那个雨中的青楼女子,可是她么?

然而,却依旧很紧很紧,很凉很凉。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当紧张和绝望这些负面的东西被无限的扩大到极点的时候,突然的那么一下,就好像所有的都不在乎了。这就是勇敢和懦弱最大的区别。

这些反常的现象又作何解释?只有一个答案,显而易见的呈现在林逸之的眼前,任凭他再不相信,也无法忽略,那就是这个白衣面具人和自己的二师兄白离木都是有备而来,绝非偶然的出现在自己的房前,而他们最能说得通的目的就是,他们都是冲着自己而来!

陆汐月自清晨的微光中款款而来,身后,朝霞满天。她看他正出神的看着自己,哪里能猜到自己这个痴傻的逸之哥哥的心思,只又是一阵娇笑道:“喂,你这个傻呆子,刚才看银杏树出神,这会儿又盯着我看,莫不是我脸上多出一个鼻子来么?”

从这纵横交错的石头缝隙之间,蓦地竟似乎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光亮透了出来。是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林逸之可以感受到丹田内那股早已凝成了一大股实质的真气,彷如雨后欢畅流淌的小溪一般,于是再无保留,将那周身的气势完全打开,瞬间一股沛然的真气气流笼罩在林逸之的周围。

两人边走边笑,看神情却是轻松高兴。陆汐月还时不时的摘下道旁不知名的小花,趁林逸之不注意偷偷的将花瓣洒在林逸之的头上。两人虽然已近成年,但却正是芳华年岁,免不了一阵你跑我逐的景象。

林逸之微微摇头笑笑,心下暗想:这些年,几乎每天都要和师妹来这莫忧峰顶搬天冥石,虽然她总是让着我,走在我的后面,不过自己的功力却是大有长进,这一点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

沿路直上,离忧山直插天际,道路曲折迂回。林逸之身在雾中,虽未御剑,却犹如在那云山雾海中翻腾,倒也自在惬意。

人总是在不停地走着,这样那样的路,只是总在欣赏这路边的风景,只是忘了停下来看看这脚下的路,究竟要去往何方。

短短一语,陆无羁和天嗔、天逸三人的心不禁揪了一下,这口气太像自己的师尊无极真人了,若不是这台上做的事杞难本人,怕是此刻早觉得这是师尊在教训徒弟一般。

陆无羁此时似乎没了刚才的锐气,这掌法却是越打越慢,越打越没有了力气,而天嗔一方却是越战越勇,频频发动进攻,密集的掌风在连连的爆喝声中不断的挥出。

有些见识的嗔忧峰弟子已然大惊,脱口而出道:“这是……离人陌!”

陆无羁似千年古井一般不为所动,眼皮竟微微眯起,缓缓道:“不要耽误时辰,误了大事,可不是断臂这么容易了!”

刹那之间,那手犹如触电般缩了回去,挣扎,或许下一刻不是永生便是毁灭,若是毁灭便随他去吧!

曾锐金暗自纳闷,这声音是二师弟白离木的,可是这整个前院就他一个人,他在跟谁说话呢?

陆汐月睡梦中隐隐约约的感觉好像被什么人抓住了肩膀,睁眼一看,却是林逸之的脸几乎和她的脸要贴在一起一样,而他的手正颤抖着握着自己的双肩。他的呼吸粗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可是,不救成么?这个平时就看着不顺眼的小徒弟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身负重伤的啊,自己若因为救治艰难而不管不问,这师尊二字又怎么能当得起呢?

言罢,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陆汐月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大为紧张,真的害怕这林逸之就这么一走了之了,在身后用粉嫩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林逸之的胳膊。

师娘交代的清楚,这小师妹是要我抱回来的,没有交代要把她放在床上,就是再累也要坚持。林逸之一遍一遍的想着。到底是少年心性,却也老实的过了头了。

但见那空无一物的扇面之上,左右两侧一侧竟出现了数百道光芒,楚箫凝神观看,竟然是无数把白色银针速度奇快的朝自己打来,那白色银针寒光闪烁,远远望去彷如银河倒泻一般,极快的速度竟刺破了空气,发出啪啪的轻响。

大殿幽深而宽阔。没有一支蜡烛,然而每隔三步,那沧桑而厚重的墙上便有一幅巨大的真气流转着的八卦图案,随着那流转的真气,这些巨大的八卦图案以亘古不变速度缓缓的流淌着旋转着,真气霭蔼,浩然充沛。那所有的八卦竟因真气的转动而发出叮叮叮清脆的响声,加上是在这浩大而空荡的大殿之内。

杞难心情恢复了平静,那睥睨天下的天下第一修真大派掌教的气度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杞难倒提着虚劫仙剑,轻轻的捋了一捋散漫前心的如雪的须髯,缓缓道:“你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你这一丝元神根本抵挡不了我离忧万剑诀的强力一击,方才那一次,早已令你的这元神受到了重创,否则你也不会设下这空间禁制将我同外界隔绝起来,因为你知道,你的元神受损,已经无法定住我离忧八脉首座的身形,如果我与八脉首座联手攻你,怕是你现在连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那似虚无中的一剑挥来,仿佛携带着这千万年来无尽苍生的生离死别和红尘悲欢,无边无际的愁绪,愤懑,怨恨和凌天的剑气直直的朝那恐怖无比的黑色雷劫斩去。

林逸之和陆汐月依靠着乾坤如意罩的护持,倚在大殿的门边。林逸之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也不由的惊呼起来:“好厉害啊!掌教真人果然功参造化!”

陆无羁闻听哼了一声,心中已是老大的不快,暗想,这笨蛋徒弟好歹现在也是莫忧峰门下,这天嗔竟用你小子来称呼,可是大大的不给自己面子啊,遂冷冷道:“天嗔,有话快说,何必拐弯抹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试炼堂时,我们均已知晓他丹田天生怪异,还要这么问?我却问你,你这头发为何如此怪异,不黑不白,却是红色的?你给解释个看看!”

曾锐金回头看看林逸之道:“小师弟,我们也走吧。”

“请师尊责罚!”林逸之又说道。

曾锐金想通这一节后,笑了笑道:“小师弟现下感觉如何?”

陆无羁又无语半晌,缓缓道:“昨日,锐金可将离忧无极道前三重功法传与你了么?”

林逸之身无长物,连个包裹都没有,除了那个自身携带的小木箱子,便没有任何东西了。他走到窗前,朝窗外看去,只见窗外正对着那幽深阴凉的银杏林子。端的是养心静气的好去处。

胡峰一听,哈哈狂笑道:“好个以势压人啊!你却处置我试试。”说罢身后一把土黄色仙剑轰然祭出。

两人边走边聊,路上奇花异草,奇珍灵药,云气蔼蔼,美不胜收。

林逸之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声音颤抖道:“你……你……你不就是……”

陆云见这林逸之十岁的样貌,说话中虽极力得体,但仍稚气未脱,却是十分可爱,笑道:“小兄弟不必多想了了,再休息一会,我领你去长门离忧峰,掌教和几位首座都在那里。”

齐逸之再一次好奇的问道:“爹,那祠堂里到底供得都是谁啊?”

李老夫子听如此说,到被他气乐了,怒极反笑道:“下情回禀?天天迟到还有什么下情,我倒要听听,不过,齐逸之,你可听好了,要是那一句说得不对,这二十四板子就变成四十八板了!”

林天殷摇摇头道:“他们不肯离开,这殷厉宗有如今规模,也是我们五人打拼的结果,他们怎么忍心离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