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在雪中,雪浪滚滚欲迷人眼,只是微微的看出这人一身黑衣粗布,那黑衣上早已点点雪白,不知是这衣的黑映亮了这雪的白,还是这雪的白衬托了这衣的黑。

有风,却不是很大,吹动这漫山的雾气,更是层层叠叠,将这整个离忧山都湮没其中,仿佛这巍峨的离忧山不复存在了一样。

风过,衣动。一人,背背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就这样在这蜿蜒的山道中沉默的走着。

陆无羁知道这声响来自那古朴粗大柱子上的古铜蜡烛台。蜡烛台上红色蜡烛里那些发着昏黄光亮的蜡芯不但映照这大殿,也映照出那些晶莹如玉的蜡泪。

穆蘅秋一边眼神不错的看着这天上的局势发展,一边小声的对众弟子道:“你们好好的看着,这样的机会不多,不仅要看还要多加学习!”

天嗔弄了个烧鸡大窝脖,愣了半天,最后只把脑袋一晃,却也管不得自己一脉首座的身份了,将那怒雷仙剑一指那陆无羁道:“我不与你理论,只是今日之事,你如何交代!”

再看这个方才嚼舌根的内门弟子,身形刚一移动,便觉着一股大力将他死死的拉住,紧接着,他的身体好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倒飞着摔出人群,正落在陆无羁的面前,那股大力摔得他一声惨叫,差点没背过气去。随着这声惨叫,原本人声鼎沸的广场之上,犹如定格了一般刹那间,竟没有了一丝声音。所有人的眼光全部都朝陆无羁这边看去。

林逸之却是笑呵呵的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自在,这傻小子竟然还觉得自己一夜之间成了众人的焦点,心下大为欢喜呢。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事情不知怎么传到了莫忧峰首座陆无羁的耳朵里,却是大为光火,陆枣核认为这小徒没事在外尽丢自个儿的老脸,便于一日午后狠狠的申饬了林逸之一顿,更严令这三日内不准林逸之出莫忧峰一步,陆汐月抢着要监督林逸之的行动,耐不过自己女儿的胡搅蛮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了。也不知这陆汐月是真要监督林逸之,还是随便找个理由能够和林逸之多待一会儿。若是你去问她,她却打死也不承认的。

陆汐月乖巧的跑到了娘亲穆蘅秋的身旁,同她做了个鬼脸,穆蘅秋宠溺的捣捣她的脑袋,嗔道:“你啊,昨晚一晚上都不知道回去!要是再长大些这还得了?”

这怎么可能?这根本没有道理啊!为什么自己丹田内原本少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真气如今却完全变了样,他的丹田内一股沛然的真气宛若实质一般的缓缓流动着,看这样子若是自己练上十年也未必能吸纳如此多的真气啊。

陆无羁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俩不要吵。又将双手抽回,轻轻的在虚空中来回动了几下,然后再一次的按在了林逸之的后背上。

白衣少年竟有些佩服这林逸之了,缓缓开口道:“你,很好!如此,换做你也更合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楚箫的心中,除了这敬畏之外,更多的是苦涩和深深的担忧吧。自己是整个离忧教的二弟子,在大师兄常年在外渺无音讯的的时候,便是这年轻一代的顶梁支柱,自己比这少年不过大了六岁而已,可是这少年那份气度,那份修为,那身手与招法,无不隐隐压着他一头,若不是自己仗着大隐剑气,屏息隐形,怕是此刻被逼落悬崖的是自己了。

楚箫冷哼一声,却不躲不闪,傲然的看着这急速下落并不断变大的扇气凝集的土山,这山的的下落携带的如刀一般的风,将楚箫的白衣吹起,猎猎作响。

这被千年的风霜遮盖的古朴巍峨的圣地,依旧静谧的站在那如剑一般的山顶上,千年不变,轮回寂寞,你可曾听到,那仙隐剑下曾经多少的可歌可泣与灵魂叹息。

可是他意识到这空间和时间的静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其实并不是杞难的反应太慢,而是这神秘存在的人手法太快,连半息的时间都不到,这杞难的四周已经被布下了一个巨大的空间禁制。

天上的黑色雷劫并没有因为这黑金色虚劫剑耀眼的剑光而停滞下来,在离那半空还有半人多高的距离时,突然那黑色雷劫仿佛猛的被激怒了一般,竟似在那空中张开了那黑色的大口,朝那刚刚现世的虚劫剑,猛的吞了过来。

杞难看罢,朗声道:“诸位守好离忧阵眼,且看我破这第一道雷劫!”

林逸之运用法诀,不一时就沟通了天地之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将一部分天地之气摄入自己的体内,然后释放出自己体内的真气,两者相容。

众人皆点点头,曾锐金忙问道:“师娘,师尊呢?”

良久,陆无羁缓缓的开口道:“你!很好!责罚?我敢责罚你么?你这么悲壮,这么倔强,这么让人震撼,我拿什么责罚你?”这口气竟冷若冰霜,林逸之和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赞许的夸奖,甚至还有些无情的嘲弄。

曾锐金正向林逸之输送真气,忽觉自己体内的真气突然变得极其的狂躁,似乎有乱窜的迹象,而且这真气几乎都朝着自己的掌心而去,曾锐金从未遇到过这种状况,心下大骇,忙收了真气,一脸疑惑的望着林逸之。

林逸之见又惹师尊生气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弟子不敢,弟子觉得这是师尊对弟子的重视。”

听着大师兄的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林逸之心中犹如道道暖流流过,不由得对这个刚认识的大师兄多了十分的敬重之意。

陆云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说,良久只一跺脚道:“小兄弟,不要问那么多了,等到掌教真人传你时,你就知道了。”

陆云呵呵一笑道:“逸之小兄弟也不用过于在意,你是掌教真人看中的人,若不是今日其他首座反对,你怕是早已是抢手人物了,掌教真人看重之人,资质又差到哪里去呢?只是掌教真人早已不收弟子,不过明日试炼之后,你八成会被其他首座疯抢呢。”

林逸之不敢多话,只是连连点头。陆云又带他走到左侧第四张椅子前,冲那满头红发,天生就有一股怒容的道长施礼道:“小兄弟,这位便是嗔忧峰首座师伯天嗔道长。”

他这一拜却把陆云弄得一窘道:“小兄弟莫要如此说,我只是这离忧教小小的一个山门守护使,再说我虽粗通修真之术,离神仙却差的远呢。”

祠堂内,齐逸之规规矩矩的跪在供桌前,齐小七正捏着一柱檀香朝着正中的五个灵位拜祭,口中念念有词,齐逸之从来不知道父亲在祷告什么,只是这十年来,父亲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自己跟他来到这里祭拜一番,而父亲总是会呆在这里很久,有事出来时双目通红,齐逸之知道父亲在里面痛哭过。只是他问过父亲多次这些灵位供的是什么人的时候,他都是一脸痛苦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只说,那是他们的恩人,没有他们,就没有这个家。

…………

那个唤作紫玉的女子并不说话,只是缓缓的朝他走来,只是走近了才看清,她得腹部已经隆起很高,看来是早已怀有身孕。她嘴角那一丝淡然的微笑始终萦绕在林天殷的眼前,殿外的风涌进来,吹动她淡蓝色的衣袖,衣袂飘飘,容颜绝世。

“我呸呸呸——道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林天殷,跟着你就没好下场!”南宫一金连吐了几口吐沫,才勉强把飞进嘴里的灰尘吐出来,刚一迈步,又缩回脚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嘿嘿一笑道:“天快黑了,阴厉之气就要上来了,老道我可不想碰上什么冤魂野鬼,林宗主请!”说罢,一侧身,做了个请字。

风似巨口,席卷了整个离阳,树摇叶落,满城皆飘荡着无数的枯黄树叶,满城枯黄,欲迷人眼。彤云压得很低,仿佛碰着人的头顶一般。

陆无羁只得说道:“当然,便是加上你,人数也达不到指标。至于……老五……”

林逸之心中猛的紧张,他虽然修为低微,但从内心来讲也是争强好胜的,这几年自信心颇受打击,也也有那么些许自卑,但是对于这剑川试炼他也是抱有些许期待的。只是不知道师尊让不让他前去,如今师尊讲到此处,他岂能不紧张呢?

陆无羁看着林逸之投来满怀希望的眼神,心中却是不太忍心打击这个平时就不怎么关心的小弟子,于是叹了口气道:“老五也去吧,只是去了多看多学,进入剑川一时半刻出来便是,也算参与了。”

林逸之心中大为激动,虽然师尊的话里对他仍旧是没有半点瞧得上的一味,只是对于这进去个一时半刻对于林逸之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满足了。

不容多想,林逸之忙跪了下去,声音有些颤抖的激动道:“谢师尊允许弟子参加剑川试炼。”

陆无羁对这个小徒如此激动有点厌烦,心想果然是不成器的傻小子,便是进去一下他都如此满足了,想罢,只是挥挥手让他起来。

林逸之却不知道师尊的想法,忙退在最后,脸上一副喜滋滋的表情。

陆无羁这才道:“只是此次前去剑川试炼,我决不允许出现上一次的情况,这次我们莫忧峰的人必须坚持到最后!如果还跟上一次一样丢人现眼,休怪我不客气!”

这最后一句更是声色俱厉,众弟子皆是神情一肃的点头称是。

陆无羁看着众弟子的表情,满意的点点头又道:“这其二,便是今年是我们离忧教每十年一度的招收弟子的年头,偏巧掌教闭关,又轮到我莫忧峰当值,此事交予曾锐金和白离木负责,七月初八日你们带领我莫忧峰上下前去离忧山山门处招收弟子,具体的事情,锐金一会儿你留下,我单独同你说!”

曾锐金忙点点头道:“谨遵师尊吩咐。”

陆无羁又点点头,喝了口清茶又道:“这其三,便是要考量一下你们在我这闭关时的修为精进程度,已然是老规矩,进步者是本分,退步者罚!锐金,你是大师兄,你便先来吧!”

曾锐金神情一肃道:“是师尊!”

言罢盘膝而坐,运用离忧无极道的心法,在这场中练了起来。

陆无羁和众人眼光不错的盯着曾锐金施为,但见曾锐金周围一股浩然而厚重的土属性真气似有实质一般连绵不断。便是林逸之也惊叹不已。

“好!金丹大圆满巅峰期,我想五年后锐金你参加剑川试炼之时,应该能破丹化境,修为达到元婴期了!”陆无羁十分满意连连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