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想的脑袋生疼,却怎么也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疼痛再次袭来,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里的骨头彷如被人生生撕扯一样的难受,赶忙屏息凝神,盘膝而坐,然后运用离忧无极道的功法,试图减轻疼痛。、

穆蘅秋拉着陆汐月的手站在床前,眼神十分关切的看着床上,而陆汐月双眼早已哭的通红,此时一边注视着床上的动静,一边仍小声的抽泣着。

泪,无声无息的从这女孩的眸间划过,若他还有命,便是一生在他身边,便如那晚一起喝鸡汤一样的欢乐,也便无悔了不是么?

便是和他对视的林逸之也发现了这人眼中的神色,倒也颇为不解。他的修为捏死这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可是这白衣少年眼中的惊讶和迟疑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一战,离忧教精锐除了这一向战无不胜的楚箫,其余人等皆一败涂地。

“如梦夺魂扇,扇长一尺八寸,戮毒门门主百毒老祖成名法宝,一梦夺魂,赐教!”这面具少年轻轻的摇动扇子,缓缓的说道。

众人皆被楚箫的豪气所感染,哥哥是精神大振,法宝皆是一声清鸣,义无反顾的向那被冰雪覆盖千年的离忧剑阁直冲而去。

气势凌天的杞难站在这无风,无云,仿佛连天的颜色都没有了的苍穹上,冷眸闪闪,他想看清楚这隐藏在黑云之后的到底是什么危险的所在,可是当他用他可以调动的最强的神识将这天地审视了几十遍之后,却依然连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因此,在人们的印象中虚劫与龙煌两把仙剑,是至高无上的威力的代表。只是这龙煌剑的主人自五百年前正邪那惊天一战后,再也没有见到过。唯独留下了这杞难掌教的虚劫剑的威名。

众核心弟子都看到了这巨大的八卦,彷如一个大网一般,将这方圆之地统统的罩了进去,似乎在这八卦的掩映之下,这狂风竟有些变小了。

林逸之不解杞难这是何意,但不敢问,只得抛下一切杂念,盘膝而坐,运用离忧无极道第一重法诀离忧无极道人极境心法开始了修炼。

林逸之用力握了握曾锐金的手,呵呵一笑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了,我不是好好的,昨日,就是你不走我也会撵你走的。”

的确是愤怒,而且这种愤怒在他心中疯长着,瞬间占据了陆无羁的整个心田。

曾锐金又等了一会儿,看到林逸之突然加快了速度,便知道了,林逸之怕是看到他站在那里等待,心下过意不去,强撑着让自己移动的更快些。

林逸之忙道:“以前在家的时候,爹娘怜惜,很少做的。”

曾锐金又笑道:“你二师兄叫白离木,你三师兄叫萧罡炎,你四师兄叫段朗坤。额对了,你小师妹,应该是师姐。”曾锐金又想了一会儿,揉揉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你该唤她师姐还是师妹,她虽然在修习离忧无极道,而且最近修为已经在驱物第五重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正式入我莫忧峰,还一直吵着要去幻忧峰呢,你年龄又比她大,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该称她做什么,她叫陆汐月。”

林逸之隐隐约约可以听到这话音,当即停下了脚步,心中大异暗道:“庸才?这是说我么?”

两人迤逦着向山下走去,一路上陆云又讲了很多关于离忧山的事情。离忧山共分九脉,九脉以离忧峰为尊,杞难真人就是离忧教的掌门,辈分也最高,其次便是望忧峰清玄上人,清玄上人执掌代天刑法,如有门人弟子触犯了门规便要经由他来处置,所以在离忧教的弟子心中,清玄上人的震慑力隐隐比掌教真人还要大。两人辈分最高,余下的八脉首座,辈分不分高低,皆统率一脉弟子,而幻尘师太的幻忧峰最为特别,这幻忧峰只收女弟子。

林逸之忙连连点头。陆云又拉着林逸之来在那花白胡须,仿佛入定了一般的老道前道:“这位便是恨忧峰首座师伯天逸道人。”林逸之在一次跪下,这次确实磕了三个响头,那天逸道人冲他点了点头,眼睛又闭了起来,不再言语。

“小兄弟,你醒来啦!”随着一声颇为清脆的话音,打破了林逸之的思绪。林逸之转过头望向不远处,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细白净的面皮,目若朗星,身形风俊,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白色仙剑,端的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人一边走一边打着稽首。

齐逸之见他父亲怒气冲天,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连连说道:“爹爹,我错了,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贪玩了,尤其是在祭祖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更要早点回来!”

老夫子气的胸前的白胡子都撅起多高,跳脚骂道:“你这猴崽子,天天迟到,弄得所有的人都要等着你才能开讲!十二天没一天按时到的,你说吧,是戒尺还是倒立!”

林天殷甚至在想,如果早就知道有今日的灭门之祸,那日他又怎么忍心对她柔情万种,许下海角天涯的誓言呢?如今的他,连她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

南宫一金又喊了十几遍,别说周围没人了,连个鸟都没有,只得垂头丧气,连打哀声:“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离阳果然是中原第一大城,城内四通八达,青石道路纵横往来,两旁店铺林立,做买卖的吆喝声,游街逛景人群的喧哗声,一派人声鼎沸。人山人海,比肩继踵,挥汗如雨,好不热闹。

言罢对别人冷冰冰的眼神看向曾锐金时却是满眼的笑意。这也难怪,曾白二人依次拜入离忧教莫忧峰一门,又皆是没有父母的孩子,自然是关系最好,曾锐金平时对他也颇多照顾,名义上这曾锐金是莫忧峰的首徒,但白离木无论从长相、气质,或是天资、修为都与曾锐金不相上下。曾锐金也并没有因为师尊偏爱白离木而生气,反而更加处处帮衬。

曾锐金呵呵一笑道:“师兄我皮糙肉厚,那点小伤算不了什么,我这次来是师尊叫咱们前去问话,现在大家都到齐了,只差你一个。”

白离木忙道:“如此,师兄我们就快些过去吧,莫要让师尊等急了发脾气。”

曾锐金摆摆手道:“呵呵,师尊平时就对你青睐有加,听朗坤他们跟我说,你这次回来,修为突飞猛进,已达到了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了,师尊如实知道,怕是更加欣慰,怎么舍得训教你呢?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白离木点头,就要迈步出门。曾锐金一笑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我方才远远过来,听到你房中隐隐约约有谈话声音,莫不是来了什么熟人么,昨日怎么未听你提起过?你去师尊那里总要告诉人家一声。”言罢,便欲探身朝里面看。

由于白离木挡在身前,加上一阵风过,吹得院后那一片银杏树摇晃不止,那被阳光照射倒影的树影,也随着这树枝摆动,这屋里也随即忽明忽暗的。曾锐金只望了一眼,影绰绰的看见那屋中似乎有一个穿黄袍的老者,但又不敢确定。

正欲再看,白离木却在他的左肩上亲昵的来了一拳,呵呵笑道:“我说师哥,你莫不是真的受伤未愈吧?大白天的你能把这满山的风声听成是谈话的声音?我哪里有什么熟人,即便是有也要先禀报了师尊准许方才能将他领进离忧山不是?我们还是快走吧,莫要让师尊等急了才是!”言罢竟回头将房门锁上,然后当先迈步向内院走去。

他在说谎?还是真的没有人?如果他在说谎,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我呢?我们的关系最好,便是一个朋友见一下也无甚大碍啊,他没有理由撒谎的啊?难道真的是我听错了,可是我也好想看到了一个黄色人影啊?莫不是昨日的伤还没好么?

曾锐金满心疑问,又抬头看了看走在前面的白离木,却见他大步流星,一如平常,心下更是觉得此事奇怪,但见这二师弟似乎不想告诉他什么,便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问道堂内室。

陆无羁见诸位弟子均已到齐了,又品了一会儿茶,将那枣核小脑袋晃了几下,又捋捋唇边稀不愣登的小胡子,自认为拿出了一副作为师尊的派头,便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们莫忧峰弟子第一次全部都在,却是难得。离木,昨日你回来之时,为师正在助掌教真人对抗天劫,未及细细问你,这次你下得山去,听说你的修为大进,已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你快来说说你此次下山的经过吧。”

众弟子嘴上不说,心中皆暗道,师尊果然是对这二徒弟偏心得紧,按常理应该先问问昨日为了救她女儿身手重伤的小徒弟现在恢复的如何,却直接问起了白离木。众人皆看了一眼站在最后的林逸之,见林逸之仍然是笑呵呵的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个冷峻潇洒的二师兄,不由得都在心里叹道,果然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是心地单纯的紧啊。

白离木忙站出来朝陆无羁和穆蘅秋施礼道:“劳师尊师娘惦记,弟子从离忧山上下来,就牢记师尊的教导,离忧弟子,走得正,行的端,正大光明。我在离阳城郊替一个村子的百姓除了一次妖……”

陆无羁一怔,忙道:“除妖?还是在离阳城郊?这离阳城是我们离忧山附近的大城,怎么在离忧山脚下会有妖存在?”

白离木摇摇头道:“弟子也十分纳闷,那日我刚下了离忧山约莫两三天,来到一处叫做洪家坡的地方……”

林逸之眼睛一亮,接过话道:“师尊,洪家坡离我住的风陵村不过二十里地,我以前跟我爹爹去那里赶过集会,我爹爹还买了一个大大的糖人送给我呢。”

许是小孩心性,闻听到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东西,总会显得异常兴奋。

这是这几句话虽然出自林逸之的口中,说的是云淡风轻,但让穆蘅秋和曾锐金听了,皆是心里一阵难过,曾锐金由于这几日一直照看着这个小师弟,心下对他更是多着几分怜惜,听了这话,眼圈由是一红。

却也是啊,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以前这小师弟也是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有宠他爱他的爹娘,像糖人这种在他小小年纪里最快乐的礼物,他的爹爹会毫不犹豫的买给他,可是现在呢?

小子依在,斯人已去。或许,林逸之这般年纪,还不懂得生离死别究竟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百抓*揉肠罢。

陆无羁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阵的感慨,这次倒也没怪林逸之多嘴,只对着白离木道:“你且说下去。”

白离木点点头道:“弟子来到那洪家坡,看到村子里人烟稀少,有的村民正要从这村子逃离出去,便上前问个究竟,才知道这村子三里外有个乱坟岗,坟岗里有五只妖怪,每晚子时便会来村子里骚扰百姓,甚至杀人取人心肝,徒弟便于夜间前去查探,果然见了五只孽阴尸。”

“孽阴尸?怎么会是它们?这孽阴尸生性胆小怕人,他们怎么会祸害百姓?”陆无羁眉头紧皱道。

“什么是孽阴尸啊?”陆汐月和林逸之同时问道。

陆无羁长叹一声道:“好吧,我就跟你们讲一讲什么是孽阴尸罢,红尘俗世,皆有帝王一家掌握,苛政猛于虎,这人间官家相护,富家为富不仁,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而所用的手段便是律法的镇压。这孽阴尸便是这样来的。一些替人顶罪或者受了冤枉的人被屈打成死罪,处死之后,魂魄因为这些孽障久久不散,凝成了一股很强的渴望生还的力量,因为这力量不属于阴气,故不得入幽冥界,又因为这股力量也不属生命,所以也难以返回阳间,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孽阴尸。这孽阴尸因为生前多受人拷打虐待,故此非常害怕人,所以我听离木方才说孽阴尸为祸乡邻,故而惊讶。”

众人这才点头,原来这就是孽阴尸啊,挺恐怖的名字,却是如此的可怜。

白离木点点头道:“若只是这些便也无所谓了,用本门的超度之法超度其轮回转生便罢,可是我到那乱坟岗才知道这几只孽阴尸竟然产生了异变,死气滔天,杀气凛凛,见有生气便不顾一切的撕咬,我奋力将这五只孽阴尸击杀,却看到它们死时,身体竟然变成了如细灰一般,灰飞烟灭了。我感觉这些异变的孽阴尸像是有人操纵一般。”

陆无羁沉思良久道:“莫非是炼魄谷?不过炼魄谷的人好像对这种不算阴气的孽阴尸不是很感兴趣啊。看了过些时日应把这件事禀报掌教真人才是。离木,你继续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