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夺魂扇,扇长一尺八寸,戮毒门门主百毒老祖成名法宝,一梦夺魂,赐教!”这面具少年轻轻的摇动扇子,缓缓的说道。

离忧剑阁,千万年来离忧教不可逾越的禁地,莫说进入剑阁,便是接近它的外围便会有无数禁制暴风骤雨般得朝你攻来,那个神秘而高耸入云的剑阁,红墙绿瓦皆掩映在那无边的皑皑白雪之下,古朴,沧桑,神秘,壮观。

气势凌天的杞难站在这无风,无云,仿佛连天的颜色都没有了的苍穹上,冷眸闪闪,他想看清楚这隐藏在黑云之后的到底是什么危险的所在,可是当他用他可以调动的最强的神识将这天地审视了几十遍之后,却依然连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那才是可以叫做仙剑的东西,所有的仙剑无论是楚箫的问心还是曾锐金的归尘在这黑金色仙剑出鞘的那一刻起,都黯然失色。

众核心弟子都看到了这巨大的八卦,彷如一个大网一般,将这方圆之地统统的罩了进去,似乎在这八卦的掩映之下,这狂风竟有些变小了。

杞难真人朝林逸之看了几眼,慈祥的眼神像是打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杞难心中正暗自想着,林逸之,你有没有造化躲过这场诘问,便要看你了。想罢长叹一口气,呵呵笑道:“逸之小友,这两日在莫忧峰可好啊?你师尊对你照顾可周到。”那口气却不像一派掌教一般,竟称林逸之为小友。

林逸之用力握了握曾锐金的手,呵呵一笑道:“大师兄,你什么时候也婆婆妈妈了,我不是好好的,昨日,就是你不走我也会撵你走的。”

他第一个跑了过来,轻轻的唤了一声:“小师弟……”这三个字竟仿佛有千斤重担一般,说完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曾锐金又等了一会儿,看到林逸之突然加快了速度,便知道了,林逸之怕是看到他站在那里等待,心下过意不去,强撑着让自己移动的更快些。

陆无羁看到他这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就没有好气,心里更是又连说了好几遍庸才,眼见他不说话,便勉强哼了一声道:“老五,你这是像丢了魂一样做什么呢?”

曾锐金又笑道:“你二师兄叫白离木,你三师兄叫萧罡炎,你四师兄叫段朗坤。额对了,你小师妹,应该是师姐。”曾锐金又想了一会儿,揉揉脑袋道:“我也不知道你该唤她师姐还是师妹,她虽然在修习离忧无极道,而且最近修为已经在驱物第五重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正式入我莫忧峰,还一直吵着要去幻忧峰呢,你年龄又比她大,所以我也不知道你该称她做什么,她叫陆汐月。”

林逸之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施了一礼道:“掌教真人,诸位首座师伯和师兄们,小子出来了。”

两人迤逦着向山下走去,一路上陆云又讲了很多关于离忧山的事情。离忧山共分九脉,九脉以离忧峰为尊,杞难真人就是离忧教的掌门,辈分也最高,其次便是望忧峰清玄上人,清玄上人执掌代天刑法,如有门人弟子触犯了门规便要经由他来处置,所以在离忧教的弟子心中,清玄上人的震慑力隐隐比掌教真人还要大。两人辈分最高,余下的八脉首座,辈分不分高低,皆统率一脉弟子,而幻尘师太的幻忧峰最为特别,这幻忧峰只收女弟子。

眼看两人就要打斗,坐在右边最后那个风采俊雅的老头,轻轻的捋了下长及两肩的寿眉,忙站在两人只见劝道:“两位师兄,都偌大年纪了,又是自己兄妹,怎么还是这么大的火气啊。陆云,你且带着这个小娃娃认识一下诸位师伯。”

“小兄弟,你醒来啦!”随着一声颇为清脆的话音,打破了林逸之的思绪。林逸之转过头望向不远处,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道士笑吟吟的朝他走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细白净的面皮,目若朗星,身形风俊,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白色仙剑,端的是一等一的人物。这人一边走一边打着稽首。

如果是在十年前,或者那个早已烟消云散的人和事重新浮出水面,所有人都能一下认出,这不正是当年那个吊儿郎当寻找阴阳相师的——齐小七吗?

老夫子气的胸前的白胡子都撅起多高,跳脚骂道:“你这猴崽子,天天迟到,弄得所有的人都要等着你才能开讲!十二天没一天按时到的,你说吧,是戒尺还是倒立!”

回忆良久,林天殷长叹一声,无神而空洞的眼睛里再没有了一丝光亮,无边的疲惫袭来,他真想闭上眼睛,就此沉睡下去。

南宫一金又喊了十几遍,别说周围没人了,连个鸟都没有,只得垂头丧气,连打哀声:“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那小七听主人如此一说,眼睛一亮,强自按捺兴奋之意道:“宗主,太好了!您是没来过此地,这离阳是中土第一大城,做买卖的,耍杂技的,山珍海味,人间繁华应有尽有……”

想了几遍,便将牙一咬,然后抱着仍在熟睡的陆汐月坐在了床边。到底是没将陆汐月放在床上,仍是傻愣愣的坚持抱着陆汐月,即便是双臂已抱的发麻,却仍兀自强撑着。到最后便是这细小的双臂也颤抖了起来。可是林逸之还没有放下的意思。

师娘交代的清楚,这小师妹是要我抱回来的,没有交代要把她放在床上,就是再累也要坚持。林逸之一遍一遍的想着。到底是少年心性,却也老实的过了头了。

不经意间,林逸之的眼光落在了陆汐月的脸上。由于男女有别,又加上这陆汐月是师尊唯一的女儿,平日里林逸之却是不敢多看她一眼的。而今天,这屋子里只有这两个人,林逸之的眼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陆汐月的脸上。

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眼,林逸之的心神便猛地一荡。这小女孩太美了。肤色白皙,如脂如玉,高俏的鼻梁,鼻翼因为睡着的原因微微的一翕一合,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着,桃腮红润,樱桃一般鲜红的小嘴唇,那颜色仿佛真如樱桃一般的诱人。一身粉色的团花小袄,端的是娇俏可爱,虽然不过才不满十岁的年纪,但少女的娇嫩和儿童的天真娇俏并存。林逸之这一眼望去,便觉得这满屋遍开桃花,灿如芳华。

林逸之的年纪还小,他这样的看着陆汐月,断没有少男少女时的情怀,只是他觉得小师妹陆汐月却是恁的娇俏可爱,便是以前他生活的风陵村所有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也没有她三分的娇俏。心下对这个小不了多少的陆师妹便又多了几分哥哥般得疼爱。

这便是我的小师妹了,这便是我林逸之一辈子都要用生命去照顾的家人了。林逸之望着陆汐月稚嫩天真的脸庞,不断的胡思乱想着。

这十岁的少年有着强于他人的固执与信念,他若认定的事情,便是千难万难也不会改变。正如此刻,他从心下认定了这陆汐月是自己家里的小妹妹,无论将来何时何地,他也会对这个小妹妹疼爱照顾。便是拿性命去换,也不会犹豫半刻。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样子,林逸之感到怀里的陆汐月微微的动了一下,然后便看到陆汐月长长的睫毛一动,那如星子一般的眸张开来了。

林逸之见小师妹醒来,那眸中的神情已没有了前些时在大殿上的撕心裂肺的害怕,取而代之的是睡眼惺忪,还有少女特有的一丝恬淡。

林逸之轻轻的开口道:“小师妹,你醒了……”

陆汐月转动转动眼珠,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迷迷糊糊地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呢?那个眼睛呢,它有没有走?”

林逸之心中更是大为疼惜,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温声道:“小师妹莫怕,这是咱们莫忧峰,那个大眼睛已经被咱们掌教真人打败了。”其实,他根本没有看到过陆汐月嘴里说的那个可怖的红色血瞳,而且认为她不过是看到漫天风雷惊吓过度出现了幻觉。不过他还是不忍心这个小师妹在读紧张,便随口编了了个谎话出来。

陆汐月闻听,这才将眼睛轻轻闭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又看了这屋中一眼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娘呢?还有其他的师哥呢?”

林逸之柔声道:“师尊师娘还有白师兄、萧师兄、段师兄都在离忧大殿,掌教真人有重要的事情宣布。在你睡着的的时候,咱们剑阁的禁制被人给破了,有人要盗仙隐神剑。曾师兄跟随楚箫师兄去剑阁查探那个敌人了,师母见你睡得正香,便让我抱你回来。”

陆汐月这才恍然大悟,依稀记得自己当时神智有些不清,被大师兄施展了静心咒然后睡着的场景,便轻轻点了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忽然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喃喃道:“抱……抱回来……”话音方落,便在林逸之的怀中大叫了起来。

林逸之以为她又想起了方才之事,正欲安慰,只见陆汐月小脸通红,猛的从林逸之的怀中跳了出来,一边指着林逸之一边红着脸结结巴巴道:“你是说,从我睡着开始,一直到刚才……你都抱着我?”

林逸之不明所以,摸摸脑袋道:“是啊,怎么了?你昏睡不醒,我又不能把你放在地上不管吧。”

陆汐月只觉得一阵害羞,那脸色更是红了许多,只哎呀一声转过身去,急急道:“那……那为什么回来了你还不把我放到床上……怎么还是抱着我啊!”

林逸之依旧不明就里,也不能怪他,他也并不是那种揣着明白当糊涂的人,他自小就心地良善单纯,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也不甚了了,再加上,他在风陵村巴掌大的地方也没有见过太多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除了买豆腐花的小茹,即便如此,那叫小茹的女童,和他从小就混在一起,早已是熟稔至极。

这陆汐月却是不同,她自小就在这离忧山中长大,爹娘娇惯的很,加上山中修道多无聊,又有幻忧峰只收女弟子只说,穆蘅秋又时常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所以虽然还不到十岁,这此间的事情也是知道个一二。

方才闻听林逸之在她睡着时一直抱着她,后来又逸之将他抱回莫忧峰,最后来到床前还不肯放下,心下早已大羞不已,又见林逸之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当下更是又气又羞。

陆汐月对这林逸之是有好感的,而且这种感觉还颇深,这也不奇怪,因为在林逸之来之前,这整个莫忧峰和她年岁相仿的没有一人,她早已觉得太没有意思,如今来了个和她年纪相仿,有时又老实到有点傻乎乎的清秀男孩林逸之,心下早已亲近几分。又在那日晚间两人一起喝鸡汤,林逸之又把大部分鸡肉留给她吃,心下更是多了几分欢喜。今日在那危急境地,林逸之一直在她身前护持,她更是欢喜非常了。

只是即便如此,一个小女娃知道更多的便是这害羞了。任是男女授受不亲,他却到方才都一直抱着她,这还怎么了得。

林逸之见陆汐月脸色发红,不知就里的道:“小师妹你是不是发烧了,方才被那冷风吹感冒了?还是惊吓过度没有恢复呢?”

陆汐月白了他一眼,心下暗道这真是好大一块木头,随即娇嗔道:“我没发烧没着凉没有惊吓过度!你个大木头!”

林逸之不明白刚才还文文弱弱的小师妹忽然大声的说话,随即呐呐的一笑道:“小师妹你怎么我在风陵村时的绰号!”

陆汐月方才还有些生气,闻听林逸之自己说他原先的绰号叫做大木头,随即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林逸之见她笑的花枝乱颤,也嘿嘿的跟着傻笑起来。

好久,陆汐月才强忍住笑声,忽然柔柔的问道:“逸之哥哥,你一直抱着我到现在,你可有什么想法么?”

说完,便不再作声的看着林逸之。那小脸却是更红了。

这林逸之却是不明白少女心思,想了好久,才道:“额,想法……想法是有的!不过我说了小师妹可不要生气。”

陆汐月闻听,忙道:“什么想法,你说便是。”

林逸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想法就是,盼着小师妹快快醒来,我抱着你胳膊都累断了!”

陆汐月闻听,不由得一阵气恼,把脚一跺,大声道:“你……你真是个大笨蛋,大木头……以后你连抱的机会都没有了。”

说罢将小嘴一撅,扭头开门就要出去。

林逸之忙低头赔不是,可是陆汐月的脚刚踏出门去,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逸之觉得有些不对,以为刚才说的那些话冲撞了她,便朝门口走了过去。

然而他刚来到门边,便惊得呆住了,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浑身栗抖,表情惊恐的陆汐月也呆在那里死死的盯着这个空旷无人的前院。

不,不是无人,准确的说,在林逸之和陆汐月的眼前,便有那么一个人。

只是这个人,像一个幽魂一般,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白衣,那白衣不知道被什么割的一条一条的,尤为可怖的是,这白衣不速之客,竟然带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古铜面具,而面具下的脖颈上,一道鲜红的伤口,伤口上的血已呈黑红色,看来是早已凝固,而那身前的白衣之上,也是血迹斑斑,那人就这样颤颤巍巍的站着,那身上无比冰冷的气势似乎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而从那面具上只露出的两只眼睛上,林逸之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这个面具白衣少年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杀气和彷如地底的幽冷……&!--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