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心头感到一阵的温暖,微微笑笑道:“我已无大碍了大师兄,谢谢你昨天替我求情……”

穆蘅秋第一个反应过来,身形一飘,已然来在这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旁,然后她发现,他浑身已被鲜血浸染,连找个地方下手扶他都没有。

又走了一阵,曾锐金回头看了看林逸之,这才发现林逸之已经落下了好远好远,在他的角度看,白茫茫的一片将要消失处,一个黑点在缓慢而艰难的移动,那便是林逸之了。

林逸之正四下找寻着扫帚的踪迹,不成想迎头正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哼了一声,似是极度不满。

曾锐金一笑道:“你二师兄白离木,半年前下山去了,他刚踏入金丹境,师尊派他外出历练去了。”

林逸之有些疑惑的看着这白色的气剑,然后缓缓的踏了上去,甫一接触,那白色气剑便如离弦之箭一般载着林逸之从那第四层的窗棂中直射而出。

陆云见林逸之停下脚步,双手张开,便轻轻的道:“小兄弟,我们离忧山的早晨和你们那里是不是不一样啊。”

原来那道姑正是幻忧峰首座幻尘师太,幻尘师太闻听此言,美目圆整,脸色变了几变,忽然冷冷道:“陆师兄不要为小妹操心了,到是你那莫忧峰弟子太少,我看还是你收了他比较合适吧。”

,这屋子建在半山腰处,说是半山腰已是极高处了,因为这山势高耸入云,不知其顶峰在何处。门外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平地,雨已经停了,天竟然放晴了,一轮巨大的月亮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如梦如幻,林逸之抬头望了望那漫天的星斗,好美的天空,那星斗彷如漫天的宝石,缀在这温柔的夜色中,让人的心平静的不起一丝的波澜。

齐逸之双脚刚踏进家门,就听得正堂里哼了一声,里面一阵夹杂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哼,还知道回来,给我滚进来。”

这个唤作齐逸之的男孩,冲着这老夫子谄媚的嘿嘿一笑道:“这个月第十二次了!”

大殿的尽头,一把高大的玉石凳上,林天殷重重的靠在上面,眼中如死灰一般默默的扫视着大殿的四周,空荡,寂寥,无声。林天殷惨然一笑,这里曾经占满了无数殷厉宗的英雄俊才,当年的他,意气风发,号令群雄,莫敢不从只是如今,只剩下满眼的空空荡荡。

南宫一金连滚带爬的往后挪了几步,离林天殷远了一点,也不理会林天殷的威胁,扯着嗓子冲四野荒郊喊道:“来人啊,有没有尊老爱幼的?道爷我快要归位了,有没有救人的?谁要是救了我,道爷我大发慈悲,当你的御用卦师,要是算卦,一挂给半两金子就成啊!救命啊!有人救命没有——”

那中年宗主苦笑了一下道:“呵呵,聊尽人事罢了,天意如何岂能一言以度之?况这天始终是天,岂会屈从天下众生么?”然后凝望天空,半晌不语。

手法熟练,看来这凝气之法林逸之已是牢牢记住了。在场的众人也无一不被他这熟练的手法所吸引,轻轻的点了点头。陆无羁却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个笨蛋徒弟这一手还是做得不错的,只是不敢往后看,往后看便会露怯了。

果然林逸之开始慢慢的引导着两股合二为一的真气在体内运转,运转了一个小周天后,他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气压丹田要来到了。他抬头望了望自己的师尊。陆无羁只轻轻道:“莫起杂念,尽力施为。”

林逸之轻轻点点头,早已是满头大汗。他用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将那股颇为充沛的真气使劲的朝丹田内压去。结果,这真气来到丹田后,原本已经凝集在一起的真气突然间又顷刻间散去大半,在自己的经脉里不受控制的胡乱游走了一会儿,然后消失不见。而自己丹田内的仅存的一点真气和以前几次驻存的真气和在一处,在丹田内流淌着。林逸之忽然感觉一股暖意在全身游走,只是这次却是略微的不同,这暖意比前几次都大了许多,而且留在丹田内的真气仿佛也比前几次都多了许多。

林逸之隐隐感觉丹田的真气已经有了实质,一团盘悬的气体在丹田内缓缓的流着,若有了一点生机一般。

杞难看罢多时,呵呵一笑道:“可以了,你起来吧。”然后转头对陆无羁道:“陆师弟,此次应该比前次在试炼堂内有所进步吧。”

陆无羁点点头道:“的确,这几日我也看过他几次凝气,这一次的效果明显好于之前。”

杞难点点头道:“如此,你要好好的栽培他,十年道十五年间,凝气五重应该差不多吧。”

陆无羁苦笑一下,心想,别人快则三到五年,慢则十年便可驱物,他倒好,要十到十五年,我栽培他不是要费老大的劲不可。但嘴上却没有这样说,只道:“我自当尽力。”

杞难点头又道:“诸位方才你们也看过了,有什么疑问便说罢。”

天嗔是个急脾气,上前一步,颇不耐烦的对林逸之道:“你小子自己可知道,你那丹田为什么会化掉你的大部分真气么?”

陆无羁闻听哼了一声,心中已是老大的不快,暗想,这笨蛋徒弟好歹现在也是莫忧峰门下,这天嗔竟用你小子来称呼,可是大大的不给自己面子啊,遂冷冷道:“天嗔,有话快说,何必拐弯抹角,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试炼堂时,我们均已知晓他丹田天生怪异,还要这么问?我却问你,你这头发为何如此怪异,不黑不白,却是红色的?你给解释个看看!”

这一问倒也颇不客气,弄得天嗔的怒火立马就窜了上来,刚要发怒,穆蘅秋连忙拦住道:“天嗔师兄,我家无羁口无遮拦,小妹这里赔不是了”

天嗔见穆蘅秋如此说,只得哼了一身,不再言语。

穆蘅秋朝众人一抱拳道:“诸位首座师兄,掌教师兄,我觉得这样发问不是办法,林逸之刚刚进来,还一头雾水,是不是先给他讲讲清楚。”

杞难点点头,穆蘅秋转过身来,柔和的对林逸之道:“逸之,你不用担心,我把事情讲给你听好了。”

随即穆蘅秋朗声道:“昨晚深夜,你师尊在内室,感觉到两个神秘的气息闯进离忧山,而且轻易的破开离忧禁制来到我莫忧峰前院窥探,你师尊没有打草惊蛇,便暗暗跟踪,直到他跟着这两人来到莫忧峰山下,才被这两个人发觉。来人是一老一少,老的是四大魔教之首的戮毒门门主百毒老祖,而那个年轻的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古铜面具,你师尊和那白衣少年动手,想掀开他的面具看看其庐山真面目,可一出手才发觉这白衣少年已经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百毒老祖在你师尊和白衣少年动手时,将白衣少年带着一起逃遁。事后你师尊回来的路上,感觉那白衣少年遂看不见五官相貌,但个子、年岁和举止竟和你很像。由于他们的交手引起了离忧山禁制大阵的震动,所有首座和掌教真人便连夜聚集在离忧山大殿内商讨此事。因为觉得那少年和你有些相像,故而让你来问个究竟,你可听明白了?”

穆蘅秋声音洪亮,但一字一顿,看得出她为这个十岁的少年担忧,生怕他哪一点没有听到一般,说的极为缓慢。

林逸之大惊失色,莫非他们怀疑我就是那个少年?这怎么可能呢?连他自己都觉得滑稽,甚至有些想笑,实质上他已经笑出来。

林逸之生性老实善良,平素最怕别人冤屈自己,闻听此言,骨子里除了感觉滑稽外,一股愤怒和倔强油然而生,随即一拜到底,进而面色一正,一字一顿道:“莫非诸位首座师伯怀疑逸之么?方才我所施展的道诀有可能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么?如果诸位师伯认为我这样的修为可以和师尊交手,那便取了逸之的性命便是!”字字如铁,不容退让。

“啪——”清玄上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好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逸之,我们只是问你几句,又没有强赖与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我们冤屈了好人一样。”

陆无羁冷笑一声道:“清玄师兄,你们虽然未说是他,但你们的做派与断定是他又有何益?这林逸之虽入我门内较晚,但怎么也还是我的弟子,不是你们要审问的魔教余孽吧。”陆无羁平日就颇为护短,虽然对这个林逸之平素不怎么好,但看到自己的徒弟受委屈,他还是心里不舒服的。

杞难摆摆手道:“你们都住了,我还没有说话,你们当我这个掌教不存在么?”他这么一说,清玄和陆无羁皆一怔,纷纷道不敢,便退在一旁。

杞难看了林逸之一眼缓缓道:“孩子,我知道你生性纯良,最不喜欢别人屈枉了你,只是事出有因,你可知道么,从你进山那一刻起,我们的护山灵尊九火金乌便每日长啼,我差你清玄师叔去问过,灵尊的意思是它感觉到了魔教气息的存在,而且这气息在每日深夜最为活跃,而且它甚至感受到了七部天书的存在,只是它也闹不清楚怎么会事。还有,我们那护教上古神剑仙隐,最近剑体内隐隐闪烁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红色光芒,我去剑阁查看时,发现那红色光芒似隐仙剑感应到了什么一般,那光芒石剑上一点微微异动的煞气。”

此言一出,满庭哗然,这番话却是连这些首座和首席弟子也是第一次听到。

林逸之心中也是一惊,这才明白方才那些首座为何如此正颜厉色。

只是这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忽然他想到自己每晚都在进行殷厉宗的练气之法,而且自己的确有一部日卷天书,只不过是上半部。若那九火金乌感应到的东西是天书的话,那的确自己脱不了干系的。于是心下有些紧张,表情也不再那么坚持了。

杞难以为他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表情才有所缓和,便笑了笑道:“逸之,你也不要过于紧张,若当日就对你的人品有所怀疑,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入这离忧教。这几位首座,也只是想了解下情况罢了。”

林逸之点了点头,不动声色之间,已暗暗下定决心,便是无论如何这天书和殷厉宗的秘密却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林逸之点点头道:“小子明白了,诸位首座师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小子知无不言。”

幻忧峰首座幻尘师太站起来,神色却是比较平和,也不似天嗔那般质问道:“逸之,我问你,你未来离忧之前,可曾接触过其他门派的凝气之法么?”

林逸之心中一紧,知道他们已经怀疑是不是他已经学了其他什么的法诀,忙点点头,一口咬定道:“没有,小子的家在离阳风陵村,父母都是实实在在的老百姓,小子之前从未接触过什么修真的法门。”

幻尘师太见他不似作假,便点了点头。

清玄上人问道:“我问你,你当时是怎么逃过炼魄谷的人的追杀,还有炼魄谷的人为什么要杀你们村里的人,还有,除了炼魄谷的人,你可曾还见过戮毒门的人么?”

清玄上人连问三问,每一问都字字诛心。林逸之豆大的汗珠落了下来,这要怎么说?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而且撒谎也非他的本性。只得呐呐的呆立在那里。

陆无羁似乎又不太满意起来,朗声道:“清玄师兄,我想问下,你十岁的时候可知道谁是魔教的人?他不过十岁,怎么能分辨哪些人是炼魄谷的人,哪些优势戮毒门的人?真是可笑。”

清玄上人冷眸一闪道:“那更可疑了,一个十岁的孩童又怎么可能被炼魄谷的魔教妖人追杀?这背后的原因不可不查啊!”

陆无羁一窒,他也回答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