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一切警慎为重……那孩子你见了,说说你怎么看罢。”

“这不是楚天吗?”一道有些迟疑的声音忽然从楚天身后传出,楚天与老三相继回头,只见是一名青年男子——而这名青年男子,正是十天前在那大屋里,楚天临走时追问姓名的那名青年!

所谓千夫所指,且此人更是有错在先;当真是百口难辩,无地自容。最终此人只得在众人所指中仓皇离去,即便是自己的行囊都似不敢去拿……渐渐,当此人走后,指责之声也越渐少了;众人也渐渐将话题转到了楚天身上,不断夸赞与恭维楚天,而楚天则是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等既然饱读诗书,便就更因行事讲一个‘理’字;但方才之人欲加害于我,虽起于嫉妒,但我却又能理解;只是虽理解,却不赞同——而今日在此的所有兄弟,想必也皆是家境并不殷实,想必与我,或是与方才那人家境相似之人也不占少数;但请各位谨记,我等学者,既晓之以理,便勿以野蛮行事。”说着,楚天向着众人一抱拳,然后道:“今天色也已清晨,且科举之日在即,在下便先行离去;同时祝愿诸位皆金榜题名,从此改变人生!”

当初阳升起,楚天也缓缓睁开了双眼,伸了个懒腰,大口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然后拍了拍一旁正打鼾的老三;老三揉了揉眼睛,神色迷茫地看了一眼楚天,然后看了眼屋外的天空,起身坐了起来,沉默了好半晌后,才似是换过了神来,深呼一口气,然后拍了拍楚天,示意自己准备好了继续赶路;而楚天见老三已经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便也开始收拾行囊,然后开始了新一天的赶路……

走出这座城池,就连中土的官道都比南方的官道宽敞了许多,且行人也明显多了许多;而官道上的这些行人之中,也有近乎一半人是做考生打扮,剩下的一半人,有逃荒模样的人,也有乞丐,也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身份的人;而同样的,也有一些官兵巡逻。行人皆是靠着官道两侧行走,官道中央,也不时传来声声策马之声,驾马或是马车常有经过。

闻言,楚天若有所思,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神色中还是有些怯懦。

“聒噪!”然而,那黑暗中的男子却是冷哼一声,缓步向前,同时从袖中抽出一叠黄纸,右手并中食二指夹起三两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只听其一声:“疾!”

四人走在林间,加快了步伐。

当老大接近楚天三人之后,便骂了一句:“这狗日的老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快走两步,将行囊还给楚天之后,便对着三人说道:“方才我正教训那几个瘪三时,却没想竟碰到了驿站官兵换班,那老不死的东西更是在其中添油加醋,搞得那十来个官兵将我团团围住……我只好从中突围……”而闻言,老二却是满面震惊,竟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大……大哥……你是说……你身上的血,是那些官兵的?”

当楚天距离那客栈大约还有二三十丈时,却忽见老二竟然从客栈大门里“飞”了出来,一屁股结实的砸在客栈门口泥土地面上,而随即老大与老三便从客栈里匆匆跑出,扶起老二,同时连忙对着客栈里点头哈腰的不知是在说些什么;而见得此番情景,楚天自然连忙跑了过去。

楚天缓缓放下右手,松开中食二指,而就在楚天松开中食二指之时,其身后的那道极为虚幻的虚影亦是缓缓消失:“这印记是我楚家老祖烙印于每个族人之中,具体作用我也不知,只是家族之中一直流传着一套手印,能够激活这个烙印罢了。”

而此时,楚天才得以仔细观察一下三人的相貌——老大一脸碎胡渣子,身材倒也算是魁梧,似乎真是当过兵的;老二则是在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眼角竟有了丝丝鱼尾的痕迹,恐怕是这三人之中年龄最大的了;而老三最小,若是能好好洗洗,长得倒也算是俊俏。

“他日我若为官,必将严惩山贼盗匪,还百姓一个太平!”楚天低声呢喃,凝视着身前两个已经填上新土的土坑,沉默许久之后才迈着沉重的脚步,背起行囊顺着官道离开。

青年摸摸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缓缓合上书籍,伸了个懒腰之后一边与父亲交谈,一边走向那木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两个陶碗,一个陶碗里乘着一碗炒的有些焦黑的蛋炒饭,而另一个陶碗里则是一些叫不出名的青菜。看着桌上的两个陶碗,青年不禁问道:“爹爹,怎么只有一碗饭?”

谁也未曾想到过,本是老祖为家族打造的一柄神器,竟然为家族引来了杀生之祸!

“大理寺?”楚天闻言,呢喃一声,然后看了一眼那骑马女子消失的方向。似乎是见楚天并无大碍,中年男子才说道:“在长安城中,凡是可以在街道上驾驭白马驱驰的,也只有大理寺的人了。”顿了顿,这中年男子拍了拍楚天的后背,说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个书生打扮,想不到身子骨还挺好,若是寻常身子稍弱的人被这么一撞,少说也得疼个两三天。”

闻言,楚天收回了目光,转过头来看向这中年男子,然后摸摸后脑,道:“我出生农夫家庭,祖辈务农,我也常在读书之余下地帮家父耕地,身子骨自然也是不错的。”说罢,楚天与这中年男子客套两句之后,捡起了地上的那一个半馒头,拍拍馒头上的灰,尽管依旧沾了许多尘土,但楚天还是继续吃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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