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此地属甘肃境内,饮食并无多大特色,不过当地小吃却是在座各位从来没有见过的。这家客栈的老板善于经营,一见我们操外地口音,便准备了许多当地的特色小吃。其中一个叫做天水呱呱的,味道实在不错,而且品种也繁多,仅呱呱一项就有荞麦呱呱、扁豆呱呱、豌豆呱呱和粉面呱呱,光看都看不过来了。听老板说,西汉末年隗嚣割据天水,呱呱乃皇宫御食。隗嚣之母塑宁王太后,嗜呱呱如命,每隔三日必有一食。时至东汉,隗嚣兵败刘秀,投奔西蜀,而其御厨逃离皇宫,隐居天水,专营呱呱,始此扎根秦州城。所以这东西还是有些历史来历的。

入冬以后,天儿马上就冷了,身上也开始着了厚厚的冬装。云凡被我用水貂皮的袄子裹得紧紧的,只露了个小脸儿在外头。他现在精力特别旺盛,每日都早早地醒了,硬是要缠着我,吵得人睡不着觉。

心中的不安更甚,便披了件衣服偷偷去见他,总要在他离开之前看看他才放心。按着事先调查好的路线,我悄悄地潜进了他的府邸。这里原本吴王的府邸,燕军攻入杭州后,就暂时将这里划成他的住所。

我苦笑,如果可能,我也不想离开这里,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几年,多少有些感情。但是一想到那个孩子,却又无奈。同时,燕舞寒的身份也让我多少有些顾忌,不知到时候如何去面对燕舞扬。惜日曾经喜欢过的人,突然成了大哥,心里头总是有些怪怪的。只是,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呢?真的要把他拐到香港去吗?

叶鸣很委屈地看着我,然后用极小的声音嗡嗡道:“他说他是小姐的未婚夫?”

我也不生气,好脾气地笑笑,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一般情况下我还是比较温柔的,不过对你就例外了。鲁王的名声实在不太好啊。”

云箫也不生气,笑笑地从座位上起身,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慢慢吃吧,我也好去休息了。”说罢,面色诡异地退出了屋子。

云锦兰哪里还猜不出生了什么事,敢情那个让燕舞寒牵肠挂肚的心上人就是自己女儿了,可笑这小子竟然还为了这个假名儿硬是退了与正牌小姐的婚事。还真是冤呐。于是他笑笑,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这个郑夫年呐,也就收了雨儿和箫儿两个徒弟。怎么贤侄也见过郑先生么?”

“这就是你们家的三小子了?”云锦兰说话也是完全随和的口吻,似乎完全没有把眼前这位当成一国之君,倒像是朋友拉家常一般的语气。

燕帝不满地看了燕舞行一眼,他赶忙低头表示错误。但眼神却看着小太监,显然对这宫廷秘史兴趣极大。

我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他,却只能感觉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雨儿,我爱你。”他使尽最后一点力气在我耳边轻声说着,然后头重重地垂在了我的肩上。我失声痛哭,心中从未如此悲伤,这是失去亲人一般的痛苦。

我无语。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原来我们的离去竟然也会给杭州城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只是这次水军的统帅,乃是名声一直不太好的鲁王燕舞行,进城后会不会对我们怎么样还真的不好说。

云烟被我的样子吓得不轻,却又不知如何安慰。她年纪小,对于这种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似懂非懂,怎么也不明白我这么个洒脱的人竟然会心痛成这样。

“怎么样了,雨儿?还疼吗?”睁眼看见姑姑关切的脸,心里有些感动。

车行至樟书路口,隐约听到外面一阵喧嚣,原来是迎面来了一辆马车把路给堵上了,还跟江允志吵了起来。我不想多事,便吩咐他让了路,没想到那车主人竟然还不肯放过,骂骂咧咧的说惊吓了他,非得让我们陪钱不可。我也动了气,在杭州城里就还没遇上过敢在我面前嚣张的人,掀开帘子便要看看那人长得一副什么嘴脸。

张自成忙应了出门,末了还小心地将我的房门关上。我轻叹了一声气,怎么越来越复杂了呢?仔细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燕舞寒若要找我,必定会让人画像,不管那画师画得如何差劲,那燕舞扬也不可能认不出来。这就是说,他可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跟楼外楼的关系非凡他也略知一二,那么他今日到此是别有用意吗?他为什么没有告诉燕舞寒我可能在这里,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告诉燕舞寒我的真实身份。他到底想怎么样?

我笑了笑,那是你太不了解云家了。范成喻是撼不了云家的根本的,他的力量还太小,更何况,他想动的不仅仅是云家,而是整个士族。以他现在的势力,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若说威胁,云家的威胁只有一个,就是北燕。北燕对东越虎视眈眈,一旦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若北燕占了东越,云家的辉煌也就结束了。一个新的政权绝对不会容许有威胁到他们统治的力量存在,即使这个力量表面上服从于它。

街上不是一般的热闹,尤其是前面似乎是家什么店子开张,简直人山人海。我心情好,自拉了他去看。

只感觉到他身躯一震,然后我就已经在他的怀里,那么紧,觉得自己都快无法呼吸了,但是心里很安心,很温暖。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幸福到快要窒息吧!

大妈过来拉住我的手,“别站外头,风大。屋里坐去。”说罢,便把我拉进屋。

“那小子艳福不浅,只是无命消受了。”

等鞭炮放完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我们跟老板互相祝福新年好,然后各自去歇息。我的眼皮早已经粘在一起,连韩无炎抱我上楼时也是胡里糊涂的,在与周公会面前的最后几秒,仿佛听见他在我耳边喃喃,但是听不真切了。后来我问他,他却红着脸怎么也不肯说。

大年这天早晨,我醒得特别迟,可能是晚上睡的特别沉的缘故,这两天我基本上是一觉睡到大天光,一个梦都不做,自己感觉连皮肤也好了不少。睁开眼睛就见到韩无炎黑得亮的双眸,有些怔怔的看着他,直到他拍拍我的脸蛋。“看着我什么呆啊,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笑了笑,露出婴儿般纯真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让我再昏了一次。“我师傅就在燕国京城大都。”

楚易眼中微有笑意,他那么精明的人儿又如何会上当。那纸上如同泼墨,而我手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墨水印儿,明显不是为我所写。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到窗前的书桌上。笑了笑,道:“那儿才是真迹呢。”

“小丫头就会拍马屁。”我笑笑地捏了她一把,不过心里还是美得很。

郑夫年似乎有些意外我的沉默,半晌,补充道:“明年开春我就去北燕,没想到元无计竟然伤成这样。当初也是我太冲动了。”

“哦,好的。”我点点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说才好。“谢谢”

“这样就好了,”我甜甜地笑了,“这样要是还有人能认出你,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念。”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他在我耳边低吟,热气喷得我的耳根痒,让人不知所措。“你到底还想怎么样,丫头?我对你的心意你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心里当真没有我?”

“暂时把他们关押起来了。”我回道,“好象元无计的伤到现在还没好,所以特意到苗疆来请你这位威名赫赫的西崖土司去替他看诊。”说到这里,我开始想象当岳重天知道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的所谓的西崖土司竟然就是郑夫年时的表情,一定很滑稽。

“请问哪位是尼澜的姑姑雅尼?”既然尼澜会说汉语,她应该也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