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安大长公主只觉头痛不已,前些时日王家婆媳俩个的婉拒还历历在目,这让她怎么开这个口?柳氏倒也罢了,那个崔氏,指不定怎么闹呢!到时候还当是自己牵头搭线的。

陪坐的韦贵妃和燕贤妃也难掩赞叹,赞叹的同时,也不免暗叹自己逝去的青春。

崔氏见识多了,听了这话,又思及前些时日同安大长公主说起的事,便心中明了,道:“原来如此。”

听了这话,两个丫头皆是一抖,又来了!

一时无效的泄恨过去,同安大长公主便没兴致了。即便再怎么折磨杨氏,她的女儿也回不来了。但是对于杨氏的厌恶也是根深蒂固的。同样的,对于她所出的四皇子李恪也是没好感的很。

同安大长公主无聊地坐在榻几上,皇室宴会神马的实在是无聊啊无聊。

这话倒是真的,这段时间王凊王凌两个十分得忙碌,忙着读书女红。

我并州王氏豪领五姓七门之日将要到来了!

柳氏一听,道:“润娘还小呢,这样好的东西,给了她不是糟蹋了?又是圣人所赐,何等珍贵,公主还是留着吧!!”

王润足足被折腾了一个时辰,方才被带出门。

王润看得摇了摇头,这四个丫头倒都是好的。缠枝绕枝是双生姐妹,心灵相通,互补有无,将王润的生活伺候得十分舒适。纹枝绣枝一个嘴巧,一个手巧,俱是难得的好丫头。

咳咳,你家润娘的对象找了没?这就想着陪房的事了?

柳氏道:“凊娘凌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该好生做几身衣裳了,别让人笑话我们家连身好衣裳都不给人穿。”听了这话,赵氏和两个小的起身道:“多谢夫人。”

杏儿桃儿已经大了。杏儿已经十六,桃儿也十五了。她们二人都是王家的家生子,父母皆是王家、柳家的人。在王润身边伺候,一是本分,二是镀金。在小娘子身边伺候,日后便是出去了,也添光彩。好在她们二人都是伶俐的人,又老实本分。王润待她们平易近人惯了,并不摆主子的架子。王润读书习字并不避着她们,她们本就聪敏,自然也能识文断字。虽不至于出口成章,但简单的读写是不成问题的。再加上她们模样又出挑,比普通人家的小娘子还来得呢!如此一来,自然有无数人家求着。只是她们感念王润的恩德,立誓日后王润出嫁后作了陪房的家人嫁过去,便也不想着捡高枝攀,于是在王家的家下人中,挑中了管庄园田地的张康之子张大郎,三月里已经订了亲。亲事则要再等两年,等王润这里接手的丫头能上来了再说。

褚欣叹道:“得亏你是生在大户人家,你们家也不缺针线上的人,日后你也用不着亲自做这些。一年能做个一两件就不错了。若你是要生在穷苦人家,要以此谋生过活,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王润躬身称是,却是等常夫子先坐下后才跪坐下来。

一旁柳氏的陪房张三娘笑道:“娘子如今可放心了,小娘子也大了,也懂事了。算命的不是说了么,小娘子的福气大着呢,只看日后呢!娘子只管放心享她的福就是了。”

赵氏也斥责褚欣,道:“你自己胡闹,怎么还带着妹妹一起?你王妹妹刚病好,这会子身子还弱着呢,你当她和你一样和个男孩儿一样么?”

王濬一呆,面对兄长与妹妹的眼神,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咬牙道:“……好。”

一旁的王沣听了,道:“父亲大人,不如让儿子一同陪母亲妹妹前去吧!”

王润越想越委屈,眼一眨,泪水就滚下来了。把那丫头吓了一跳,急道:“哎哟,小娘子是有什么不舒服么?怎么哭了?”

皆大欢喜。

众人也回过神来,即便是心中有些疑惑的,倒也解开了几分,暗叹皇后娘娘果然贤惠,贵妃娘娘也果然受宠,这纪王娶妻,还要皇后出面……咳咳,但其实和事实实际差了很远很远。

王润在旁看得云里雾里,这是怎么回事,是她的反应太慢了吗?不是已经进入内定冠军的复赛了么?怎么突然变卦了呢?

将疑惑的眼对上崔氏,只见崔氏久阅人生的双眼透出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道:“皇家事素来变幻莫测,润娘,你需谨记。”

王润本要说“皇家事与我何干?”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多问,只道了声“是”便住了嘴,待回家去再问也不迟。

那里众人正和韦贵妃郑夫人贺喜,郑慧娘害羞,早躲了一边去了。

正热闹着,忽听侍女向长孙皇后禀告说道:“同安大长公主来了。”话才说完,便见同安大长公主扶着侍女的手已到了。

众人皆知同安大长公主的身份与彪悍的作风,怕触了她老人家的眼,皆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问好。

长孙皇后含笑问好,同安大长公主便老实不客气地在左侧第一的位置上坐下了。众人也不以为意。

不过看今日同安大长公主的心情似乎不错,众人只见她笑道:“皇后这里热闹,怎么不请我?”

长孙皇后忙道:“不过小小一场赏花宴,怎敢劳动姑母?”

同安大长公主道:“什么劳动,我一把老骨头了,成日里在家只是闷的很,如今天气好,正好出来走动走动。”只是您想出来走动,可别吓着人才好。

王润侧过身子隐藏在祖母崔氏的身后,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为什么她很久没有出现的不安感又出现了呢?到底是什么事呢……

还没有想完,就听上面同安大长公主笑道:“今日是遇上熟人了,原来大嫂也在啊!”

看同安大长公主问起,崔氏倒不好再呆着了。虽然私下里崔氏和同安大长公主叫板也毫不逊色,但在这里是君臣分明,便恭恭敬敬地问好,道:“公主安好。”

同安大长公主虽然很享受崔氏的问好,但是也不敢太过分,她这个嫂子可不是善茬,便道:“嫂子多礼了,快请起。好些日子没见润娘了,今日可也来了?”

崔氏腹诽:装得挺像的,昨儿才刚见过呢,还好些日子没见了。嘴上却道:“来了,只是未经传唤,不敢近前相见。”

长孙皇后笑道:“既是姑母的侄孙女,也是亲戚了,快叫上前来。”便叫侍女去请了来。

那边王润听见动静紧张得要死,躲又躲不了,逃有逃不了,只好随了侍女前来。

到了近前问了好,长孙皇后三人细一打量,皆是心中赞叹,果然好模样儿。若单说容貌,这王氏便胜了郑氏一筹,只是王氏打扮逊色了两分,也算打了个平手。若说气质,郑氏文静内敛,极善女红针黹,是女性极温婉谦和的文静之美。但这王氏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秀美,即便她低头垂眸,极力掩盖,却也难掩那珠玉之质。长孙皇后心中满意,真是错有错着,稚奴有福了。口中笑道:“这是王家小娘子?真真好模样儿,这宴上人多,我竟没瞧见这样一位巧人儿。”

王润心中忐忑不安,只行礼谢道:“娘娘谬赞了。”

呜,这到底是要干什么?怯怯得将眼神投想祖母崔氏,却见她脸上带了一丝担忧一丝鼓励。心中不由定了些。

长孙皇后将一切收在眼中,却只笑不语。同安大长公主看王润的样子,不由心疼,拉了在旁坐下,离长孙皇后的主位甚近。王润推脱不过,只好坐了,但全身上下却打点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来应对。

长孙皇后见她做得甚是端庄,不由更加满意,便一长一短得问她在家都做什么,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王润本来心中畏惧不已,但看长孙皇后这样,倒是松了半口气——另一口气还吊在半空中呢——捡了规规矩矩的答法回了,只说在家做做针黹,学书习字。嗯,其实她想说她都在家吃喝玩乐,好逸恶劳的,但是没这个胆子。这话一听就是假的,王家是什么人家,会让嫡女好吃懒做么?若真这么说,指不定还闹个“欺君”、“大不敬”的罪名,王润掂量了一下,还是老实点吧!

长孙皇后听了便笑道:“到底是世家大族,王家的教养就是好,这润娘可比我那家个好多了。”

崔氏惶恐万分:“皇后娘娘如此盛赞,润娘还小,怎当得起?”

长孙皇后笑道:“好便是好,润娘难不成当不得夸?”

崔氏噎了一下,说是不是,说不是也不是。

韦贵妃抿一口茶,此时笑道:“今日已有了一件喜事,皇后娘娘,不如再添一件。也凑个双喜临门如何?”

燕贤妃眼波一转,道:“姐姐得了个儿媳妇,自然是一喜,只是不知第二喜是什么?”

韦贵妃纤手一指,道:“这可不是一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