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原本高雅的气氛,就被这扯着嗓子叫唤的一声给破坏了,徐彻干咳一声,蹙眉看向从屋中扑出来的黑影,抬手接住,按在臂弯里使劲揉了揉。

关于萧承锦的传说一个一个从人们的脑海深处蹦了出来,同时也让人们想起来,这位二皇子殿下,是与闽王一样,由皇后养大,可以继承大统的。

日啖荔枝三百颗,却抵不上美人薄衫金铃的诱惑。

“交给臣便是,断不能污了王爷的眼!”楼璟似笑非笑地说着,提剑就砍了上去。他真的要气疯了,原本想着为了子嗣,萧承钧娶一两个妃子,纵使再委屈,他也不会任性地断了皇室血脉,可这些是什么东西?

“朝中的形势臣也明白,殿下成事是迟早的,不缺我赵家一脉助力,臣自己也不愿断了前程,”赵熹眨了眨眼睛,凑近一些,低声道,“我可以帮殿下达成所愿,殿下可否保证臣一世荣华呢?”

“难怪王爷不要献上来的女子……”众人面面相觑,上个月他们依照讨好藩王的例制,给闽王献上了几个绝色女子,谁料这油盐不进的闽王殿下大雷霆,斥责他们不好好办差,净想这些歪门邪道,闽州的官员一时间老实了不少,不过如今看来……

“这你就不懂了吧?”云九瞥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那海滩上什么人都没有,主人自然要忙活一会儿。”

心中有了计较,楼璟稍稍平静下来,左右望了望,起身去了书房。

中帐里列了两排官兵,各个手持大刀,面色冷肃,几个匪看着心里打鼓,老老实实跪地表示愿意接受招安。

“你少写一横。”萧承钧把纸还给他。

“哦,原来当真是你布置的。”楼璟仿佛刚刚知道一般,微笑道。

“谢谢你们。”杨小姐这才松了口气,不复方才的镇定,含着眼泪向两个幽云卫道谢。

萧承钧醒来,见身边的位置空了,便起身穿戴整齐,出去寻他,刚出了营帐,就遇到前来请示的张绕和王直。

给军中人喝的酒自然不能是那甘甜绵长的桃花酿之类,全是辛辣的烈酒,众人喝得很是过瘾,而楼璟就坐在主位上,来者不拒地一碗一碗地干,酒水顺着唇角不断地流出来,顺着脖颈没入衣襟之中,很快就把前襟打湿了一片。

楼璟摇了摇头,把下巴搁到萧承钧的肩上,“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了,你怎么可以不信我呢?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要买个妾都买不起了。”

“唔……别闹。”萧承钧伸手拍了拍怀中的家伙。

“不疼。”楼璟靠在闽王殿下的怀里很是舒服,因为伤到了胳膊不能骑马,他们就共乘一匹了,好在楼璟的汗血宝马和萧承钧的青骢马都是上等好马,驼两个人也不显劳累。

轻盈的小船被巨浪卷起,狠狠地摔在巨石之上,碎成了片片木板。

“简直是胡闹!”萧承钧很是生气,这位新任的江州刺史,要的是剿匪的功绩,根本不管这些小山贼的去向,难怪江州会乱成这样,“该参他一本欺君罔上!”

次日还要骑马,两人稍稍解了相思之苦,便不再放纵,相拥着躺在毛毯上。

“嗯。”萧承钧看着他,轻声应了一句。

他们九人虽说都武功高强,然而那里少说也有上百人,谨慎起见,云八没有上前打探,远远地观望片刻便策马离开了。

茶水夹杂着瓷器的碎屑溅了三皇子一身,他却不敢躲,颤颤巍巍道:“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心想着得赶紧把那些人推出去,这是万不能再搀和。

云八拿了楼璟的名帖,去找了吏部相熟官员,打听了九江郡郡守的为人。原本以为是个贪图富贵、卖女求荣的,谁料想,结果大大出人意料。

天下无道,圣人生焉。萧承锦自幼聪慧异常,以前也与兄长说过,若让他去做学问,定然能成为震铄古今的圣贤。而今说出这番庆幸存活的话语,可不就是在说,天下无道吗?

“你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要交代于你。”萧承钧头也没抬,这已经是今日第三个要跟着去的东宫官了,他也不劝,直接把在京中要做的是安排给他。

萧承锦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慢慢在地毯上坐了下来,瑞儿便蹿着往父亲怀里钻。

果然,此言一出,淳德帝便有些犹豫了。说到底,他废萧承钧的太子之位,就是觉得这个儿子一直与他不亲近,且做事滴水不漏,让他觉得不放心。而老安国公是先帝的心腹,自他登基以来,就一直想要削弱楼家的势力,奈何那个老狐狸没有任何把柄可捉。如今,若是楼璟与萧承钧亲近的话……

楼璟挑眉,伸手在闽王殿下的领口轻划,“此处无人,殿下莫不是想……”说着,灵活的手就钻进了月白色的亲王棉袍中。

年三十是皇家的家宴,不请群臣,只请皇室至亲,因而不必大办,用不着全副帝王仪仗,二十四卫立在殿外,不必在陛阶上侍立。

“启禀王爷,有位自称钦天监监正的人求见。”侍卫前来禀报,那人没有名帖,就这么冒然前来,门房没把人放进来,只是先进来通禀。

“都换了,”楼璟知道殿下面皮薄,见好就收,凑近些与萧承钧枕在一个枕头上,“一两仓钞一引盐,本就是定制,改不得。”

“几日回?”想也不想地问出口,萧承钧自己都愣住了。

听的两人都明白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些来京述职的官员,并非拿不出银子,只不过随身不会带这么多,这个时候就需要向京中的大户人家借债。如今他们修河道的钱回拢,刚好可以借给那些官员们,白赚一笔。

“倒不是全管,只不过……”楼璟把杯中酒饮尽,抬手给庆阳伯斟满,“无论买卖,都要交三成利。”

“王爷,小的来送茶水。”安顺端着茶水在门外出声道,自打楼璟天天晚上跑过来,凡事两人单独相处的地方,都要先行通禀一声才能进入。

萧承钧无奈地看着他,总算知道楼璟为什么长成这种奸猾的性子,完全是老安国公的教孙子的法子奇特,“那王坚没有现吗?”

“你说什么?”赵熹立时跳了起来,敢情他这半个月的策论都白写了?

没过多久,就有下了朝的官员前来看望,都被门房拦在了门外,“殿□体不适,暂不见客。”

已经可以容纳四指了,楼璟这才又挖了些脂膏涂抹均匀,捉住萧承钧企图触碰的手,与他五指交握,按到了枕边,粗喘着道:“有些疼,你且忍一忍。”

楼璟瞳孔一缩,午时萧承钧刚跟他说过河道的事。

“楼大,没想到吧?”忙完了交接事宜,众人下去各忙各的,周嵩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6统领,方才是不是有个人影?”巡逻的侍卫低声问道。

“呜……”四个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濯玉,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父亲还在孝期呢!”二叔自然明白楼璟意有所指,立时不赞同道,孝期怀孕可是大不孝,这话是说都不能说的,万一被下人听到只言片语出去乱传,楼家可就丢大人了。

楼璟看着两个丫环欢天喜地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祖宗家法在,他们想让三皇子当太子,可没有那么容易,”鹰眸微阖,纪酌轻嗤一声道,旋即面上又泛起了些许忧愁,“昨日太医递来消息,说承锦的身子还没有起色,过几日搬出宫去,你记得多去看看他。”

萧承钧任由他一声一声地唤他,握住那只伏在他胸口的手,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

“拟旨!”淳德帝难得果决一回,挥手让左相就在御书房里把旨意写好。

“殿下,皇上召了左相去御书房。”安顺走过来,悄声道。

淳德帝自己坐在御书房里,越想越不是个滋味,“怀忠啊,去叫右……不对,叫左相来。”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萧承钧出列,朗声打断了所谓缥缈真人的法事。

次日,太子殿下去上朝,楼璟也早早起来,精神抖擞地拿出了几本厚厚的账册清点。

“大舅母与二舅已到了城外了,”楼璟笑着挽了太子殿下的胳膊,“殿下可要与我一同去看看?”知他今日心情不好,便想趁这个机会带他出去走走。

往常淳德帝不想批的那些请安折子,或是惯例报备的折子,都是扔给太子批阅的,淳德帝还待说什么,就听闻门外侍卫禀报,“皇上,右相求见。”

“第二,那些烧杀抢掠的倭寇,本就与尔等沆瀣一气,若要做生意,就管好手下之人,从今日起,凡侵犯百姓之倭寇,连同其雇主,一同绞杀,绝不留情!”萧承钧的声音沉稳有力,在空旷的大殿上回荡,震慑人心。

那些闽商和东瀛人,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位闽王殿下并不打算断他们生路,并且因为藩王的权柄,可以让他们安心做生意而不被定罪,但要交很高的赋税,同时,那些海盗一旦扰民,是谁雇的海盗,就连谁一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