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德帝这才想起来,安国公已经除服了,只是一直没想起要给他指派差事,不由得叹气,“也罢,你且回去,明日早朝到殿外候着,朕给你派兵权。”

父亲纳侧室,楼璟也不好说什么,应了一声便回了朱雀堂,叫了管家来问,“父亲的这门亲事是谁给说的?”

萧承钧从睡梦中醒来,腰股间很是酸软,那里还有些疼痛。昨夜在浴桶里没用脂膏,有些伤着了,想是楼璟给他清洗的时候又涂了药膏,并不要紧。闭着眼睛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空的还带着余温,想必是刚离开。

从京城到闽南,若是走中原一带,要过青州、江州,若是走江南,则是过齐州、越州。走江南虽沿路风景好,但那条路是绕远了,萧承钧不打算做这种惹人话柄的事,便定了走中原。

“可是哥哥来了?”萧承锦温润好听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爷爷的事皇上定然是知道的,”楼璟给闽王殿下夹了个小笼包,今日早朝下得早,他还没来得及去衙门,就在王府与萧承钧一起用早饭了,“至于是谁的授意,如今还不清楚。”

“还不快滚!”萧承钧沉声道。

楼璟捧着萧承钧用过的茶盏,暖呼呼的一直暖到心里,安顺又递了个布包过来,“早上王爷特让小的带上的,方才在茶房里热了一下,您趁热吃。”

萧承钧略看了一遍,这些都是按例走的,不会出什么错,忽而看到一个名“静王府”,不由得顿了顿,“静王这两日可有消息?”

这不是在做梦!萧承钧看着眼前这张毫无瑕疵的俊颜,顿时明白了市井中人出门捡到金元宝的感觉,当真是眉眼都跟着笑开了。原想着明日才能回来的,原想着今日还要自己在府中呆着的……

“冬日里支不出盐来,多数人又着急过年,仓钞已经便宜到一钱银子换一两了。”楼璟在那龙形暗纹上蹭了蹭,心想着若是以后换上明黄色的内衫,上面绣了五色龙纹,描画起来定然更加有趣。

周嵩听得忍不住傻笑几声,“那是。”

魏氏这才有些慌了,忙推了推楼见榆。

“启禀王爷,沈连往宫中去了。”正说着,传消息的人急匆匆地进来禀报。

“庙堂之事,事关生死,哪件事都没那么简单,”楼璟在那俊朗的眉眼间落下一个吻,“便如同那毒糕点一般,先死的那些,定然不是真凶。”

“富润屋,德润身,心宽体胖,故君子……”书声琅琅,在种着青竹的小院中不时回荡,楼璟不由得快走几步,想要嘲笑终于肯认真读书的赵熹两句。

“二叔,你就别火上浇油了,”平江侯夫人闻言更愁了,“罢了,你二舅我都管不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说完,叹息着钻进了马车,放下车帘,不与车外这倔驴一般的爷俩说话了。

“濯玉,你……”萧承钧这才明白,他的太子妃所谓的圆房,竟然是要他的身子,“不,不行,我才是夫。”

“闽王为人光明磊落,除却他,谁还能做太子之位!”徐彻不满道。

陪着萧承钧用了些点心,直到闽王殿下出门去上朝,楼璟才又翻墙回朱雀堂,换衣服去北衙。

萧承钧,那是他的太子夫君!咦?不对呀,他们这时候还没成亲呢!这一愣神,楼璟就醒了,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空的有些微凉。

“小蹄子,世子回来了也想不起你们来,快点干活!”那婆子不耐烦,扬起细竹条又要打。

楼见榆的脸立时变得铁青,三叔怕又吵起来,忙出声道:“濯玉啊,这你爹还没死呢,怎好现在就分家?”

当然,作为被废的太子,萧承钧就不用再去太庙了,只在东宫陪着自家太子妃,过最后的几天小日子。

果然,楼璟听了此言,脸上柔和的笑意便收了起来,盯着太子殿下看了片刻,忽而勾起一抹邪笑,“若是你纳妃,我便把她们都抢走,让你除了我的床,谁的也上不了。”

萧承钧瞪了他一眼,一双耳朵早已红了个透彻,捏住楼璟的下巴,堵住那张嘴,同时手中也开始了动作。

楼见榆看着这两人的架势,明显是有备而来,早就算好了要公中的三成家产,气得直哆嗦,“分家,自然是由父亲说了算,哪由得你挑三拣四?”

赵端一惊,赶紧跪了下来,“皇上!”

魏氏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面色煞白,对贴身的丫环道:“去把那两样东西拿来。”

众人跟着大舅母跪下谢恩,魏氏气得两肋生疼,楼璟特地请了皇后娘娘的赏赐,不就是为了抬举他舅母的地位吗?

“律法上也没说嫡长子不得嫁太子,”楼见榆低头嘟哝了一声,在舅兄面前,他也不由得有些气短,“皇上赐婚,我总不能抗旨吧?”

“你去吧,明日早朝,定要算出来。”淳德帝摆了摆手,颇有些心神不宁。

微凉的薄唇贴到了有些热的眼睛上,很是舒服,萧承钧在楼璟凑近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就被他得逞了。连忙伸手把人推开,太子殿下左右看了看,幸而无人经过,跟在后面的安顺和乐闲,一个看天一个看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刑部尚书是没有资格直接问太子的,所以这话需要统管刑部的中书令,也就是右相来问。

“皇上可是有什么烦恼,不妨说给臣妾听听。”陈贵妃倚着淳德帝的肩膀,上挑的眼尾带着饮酒所致的微红,很是妩媚动人。

“嗯?”楼璟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子殿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太子夫君是怕他误会,以为萧承钧利用他的朋友威胁左相。

“两碗馄饨,一碟桂花糕——”卖小吃的汉子吆喝着把吃的摆上了桌,伸手接了铜板,便又乐呵呵地扭身去煮馄饨了。

楼璟听出了太子声音中压抑的悲恸,很是心疼,用力把人扳过来,抱进了怀里,“王爷他,得了什么病症?”

太子瞥了挂在身上的家伙一眼,低声道:“快些站好,这么多人看着呢。”

夜已深,两人索性就在崇仁殿安歇了。

“濯玉……”萧承钧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两人一起握着的苹果,欲言又止。

楼璟若无其事地坐直了身体,摆手让十六卫退回内院,“让他进来。”

“你起来吧,”纪酌叹了口气,“凡记得,在你父皇面前,只能示弱,不能示强。”

送走了二婶,楼璟脸上才露出笑意,吩咐乐闲把这账册带回东宫去。这可真是瞌睡遇上了枕头,有了前年的账目,跟魏氏算账就半点也吃不了亏了。

出嫁的时候走得急,他也起不了床,有些东西来不及带走。

楼璟闻言,哈哈大笑,“臣一个男子,回门还要什么排场不成?”

“父皇圣明!”萧承钧这才跪下给淳德帝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