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到现在还记得几个舅舅的喜好。”大舅母看着那几样东西,眼中有些湿润。

萧承钧闻言,眼中不由得泛起笑意,伸手拍了拍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又不是小孩子,还要人陪着睡?”

“啪!”楼璟动都未动,后面已经有人出手打掉了那只手。

楼璟屋子里伺候的,除了寻夏、映秋两个大丫环,还有两个二等丫环,四个粗使小丫环。二等丫环魏氏没敢动,但粗使丫环都给要走了,寻夏略加打听,就知道四个小丫头被派到浆洗房去了!

二叔和三叔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楼璟把家产并入公中,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好事,来年开春可以多分不少财产。

“国公爷,不能让世子爷回来住啊,”魏氏抓住楼见榆的胳膊,有些抖,“再过一个月,孩子就显怀了,被看到的话,就瞒不过去了。”

前来请安的宫妃们竟然刚刚散去,与楼璟两人撞了个正着。

“啊嗯……”萧承钧颤了颤,忍不住□出声,意识到自己出了丢脸的声音,立时抿唇,把自己的耳朵救出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伸手猛地拽开了他的腰带,玉佩玉扣散落立时一地。

“国公爷,夫人昏过去了!”小丫环哭喊道。

唯一的儿子,要分家就只有老子死了之后继承他爹的全部财产,可如今楼见榆办了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嫁了唯一的嫡子,要怎么分就值得商榷了。

萧承钧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衣袍,转身离去,百官便跟在太子身后如潮般退去。

平江候夫人也不客气,直接在主位上坐了,“我家小姑去得早,濯玉出嫁,我们徐家合该派人来,奈何山高路远,这时节才赶过来,还望夫人莫见怪。”

“父亲看到我又该生气了,我带太子去花园逛逛,一会儿再来与二舅、舅母说话。”楼璟笑嘻嘻地拉着自家太子夫君离开了正堂。

泰山在上古时是帝王禅位的地方,后来被人们看做国之储君的象征,山顶的封禅台便是上古所留的祭天台,历朝历代都会精心修缮。紫宸鼎乃是昱朝太祖亲手所放,被当作香炉,安置天柱香。

阖上手中的奏折,萧承钧缓缓伏地叩头,“儿臣十二岁随父皇临朝听政,日夜苦读不辍,然资质愚钝,于政事上始难有所建树,如今清河赈灾不利,实愧对父皇。儿臣……”太子缓缓抬起头来,通红的眼中盈满了泪水,“但请父皇,废了儿臣太子之位,择贤另立。”

“是!”楼璟今日特地穿了带护腕的窄袖长袍,将外罩的广袖纱衣脱下扔给乐闲,便挽了个剑花,长身而立,朝皇后抱拳。

有东宫官出言道:“修皇祠也是一件功德,比贪墨修堤银子好多了,依臣之见,殿下莫不如认下此事,免得再起风浪。”这种事拖得越久对太子越不利,一旦朝臣揣测圣意,觉得皇上是有意为难太子,那么为太子编织罪名、提请废太子的奏折就会接踵而至。

“不必多礼。”萧承钧眼中带着笑意,本想问问赵熹怎么这么快就换了衣服了,又觉得这话问出去太失礼,便不再开口。

楼璟一巴掌呼到赵熹脑袋上,“不是给你的,让你去贿赂老尼姑,当然,要是你能哄得她心甘情愿立字据,这钱就归你了。”

张氏接过那羊脂玉雕的“福从天降”,抱着孩子稍稍蹲身道谢。

弯弓似满月,箭尖指苍穹,听着牛筋弓弦的紧绷之声,乐闲也跟着攥紧了手中的箭筒。“嗖”地一声,利箭离弦,化作一道黑光,直直地射向了雁群。

靖南侯是皇后的父亲,皇上打压靖南侯实则是在压制太子,大婚之前便有意想要收回兵权,靖南侯闻音知雅,十分识趣地主动交了兵权,今日听皇后的意思,应当是下个月就带着妻儿老小抵达京都了。

幽云十六骑各有所长,但都是成对的,比如探消息,云八与云十六皆擅长此道,而治外伤就是云七和云十五,以防有一人身死而无人顶替。

萧承钧静静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十六个人,从出现到跪下行礼,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出任何声响,“楼家的十六骑不是跟着老安国公战死沙场了吗?”

楼璟想想也是,如今尽快养好伤是正经,讨好婆婆这种事,确实不着急,便作罢,空着手去了凤仪宫。

与此同时,落棠坊的东街口,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袍的儒士,带着两个青年正等在路边。

永宁伯的脸更是涨成了猪肝色。他的祖先当年跟随太祖打仗,并没有立下什么奇功,因而只封了个伯,且永宁伯府历来很少有大将,在勋贵中其实就是个破落户,直到把胞妹嫁给安国公做填房,靠着安国公府这棵大树,家里的生计才有了起色。

无奈地勾唇,萧承钧放松下来,微微转头,美若泉中玉的俊颜近在咫尺,他忍不住慢慢靠近,用唇角轻轻碰了碰。

鸾仪宫春天的时候刚刚修缮过,远远望去便是一片富丽堂皇,比之凤仪宫还要奢华。

凤仪宫依然有些冷清,虽然宫人一个不缺,但各行其是,甚少有人交谈。

东宫官品级都不高,最高的也就是詹事府詹事,正三品衔,还是吏部尚书兼任的,基本上是个虚衔,因而正四品的蔡弈,在东宫算是官职最高的了。

淳德帝自然早就知道,满不在乎的让沈连起身。

太子大婚,为示对皇后的尊重,这一晚皇上要歇在皇后宫中,而作为儿女,自然要在门外恭候父母,再与之同去太庙。时间紧,两人只用了些点心羹汤,便坐上辇车,直往皇后的寝宫——凤仪宫而去。

“楼家只有你一个嫡子,嫁进东宫便没了承爵的人,安国公为何会这么做?”现自己今晚有些失控,萧承钧觉得可能是饮多了御酒所致,便开口说些别的稳下心境。

“无妨,”萧承钧的声音很好听,一词一顿,沉稳有力,让人不由得觉得安心,“喝了合卺酒,你且歇着,吾宴后回来,再谈不迟。”

沈连如今已有四十多岁,只是荣华富贵地滋养,看着依然年轻,略显瘦削的白净面庞,笑起来有些阴冷。

楼璟点了点头,这十六个死士是祖父手中的精兵,连父亲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平日他也舍不得动用,“叫你二人前来,是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出手。”

楼璟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才渐渐清晰了起来,“我睡了多久?”声音有些嘶哑,他试着动了动身子,虽然很痛,但腿还能动,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次日,安顺依旧及时地敲响了房门,“殿下,该起了。”

萧承钧疲惫地睁开眼,稍稍动了动,忍不住闷哼出声。身体干爽,那处也并不怎么疼痛,只是腰股间酸软得厉害,让他难以撑起身体。

“去宫里报了,就说闽王殿□体不适,今日不能上朝了。”楼璟闭着眼睛,把试图起身的人圈进怀里,朗声对门外的安顺道。

“怎可这般?”萧承钧皱眉,挣扎着要起来。

“殿下这个样子去上朝,就不怕人看出来吗?”楼璟睁开眼,笑着舔了舔萧承钧脖子上青紫的印记。

萧承钧一惊,伸手在床内的多宝格上摸出一面小铜镜,其他地方倒还好,脖子上当真有一小片十分显眼的青红吻痕,恼怒地瞪了楼璟一眼,翻身朝着床内躺下。

楼璟闷笑着打安顺去宫中报备,扒住闽王殿下的肩膀,轻声道:“韬光养晦,就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看你这般勤奋,皇上又该多想了。”

萧承钧不理他,径自闭上了眼睛,这么多年,他从没有这般懈怠过,听着楼璟在耳边的诱哄,心中竟也生出几分躲懒的心思来。左右也去不得宫中了,索性睡个回笼觉。

打了安顺进宫,楼璟侧躺下来,给闽王殿下揉捏酸疼的腰,哄着他睡了,这才起身,穿戴整齐,吩咐乐闲在门外守着,自己准备翻墙离开。

“世子,偏门可走。”常恩皱着脸阻止了楼璟往房顶上跳的行为。

楼璟挑眉,没想到还给他准备了门,“不必了,走门多有不便,翻墙便可。”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微微一笑,交代常恩午时备他的饭,便跃上墙头,快消失在清晨的蒙蒙暗光之中。

这会儿楼璟自然不舍得离开萧承钧,但是今早二舅和舅母要离京,他得去送送。

朝堂上,淳德帝拿着一份奏折,沉声道:“有人上书,提议闽王前去督管清修河道之事。”

左相赵端一惊,悄悄看向萧承钧的位置,惊奇地现,向来勤勉的闽王竟没有来上朝,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若萧承钧在此,淳德帝这一问出口,便断没有推拒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