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东宫换下朝服,两人要一起去凤仪宫见皇后。

怎样的辗转碾磨,都觉得不够,楼璟觉得自己定然是疯了,放着大好的做回纯臣的机会不要,只一心想着要与他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管了。放开撑在柱子上的手,搂住太子殿下劲窄的腰身,缓缓地抚摸那绸面顺滑的太子常服,将人挤到柱子上,顺着衣襟的缝隙,探了进去。

“可真是阎王爷不嫌鬼瘦!”三叔跟着嘟囔道。

按照律法上规定,如果等到明年开春再分家,就是楼见榆兄弟三个分家。祭田、祖产归楼见榆,然后公中的财产一分为四,继承人得两份,他的两个兄弟各得一份,但如今兄弟三个的孝期未过,不能分家,楼璟却嫁出去了。

程修儒是带着算盘来的,给众人行礼之后,便站在了楼璟身边。

二婶笑着道:“亲家嫂嫂许久曾不来了。”拉着自己新过门的儿媳给平江候夫人看。

“二叔……”舅母忙轻声提醒了一句,转而看向楼璟与萧承钧,以二叔的脾气,定会与姑爷起冲突,让这两个孩子看到着实不好。

“你说什么?”淳德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怎么回事?”

大婚之前,萧承钧已将赈灾事宜处理了八成,若非有人故意捣乱,绝不会出这么大的岔子。

刃如凝霜,杀气内敛,宝剑的剑鞘虽华丽,剑身却十分干净简单,只在中央以大篆书“赤霄”二字。猛地拔剑出鞘,赤霄宝剑“嗡”地出一声龙吟,“好剑!”纪皇后忍不住赞叹一声,颇有些爱不释手。

前去清河查探的云十六还未曾回来,萧承钧带着太子妃与东宫官商议明日的对策。

萧承钧见赵熹来了,便放开了太子妃,理了理衣襟站直身体。

“还没见着那老尼姑呢,就被你一石头砸出来了。”赵熹揉了揉被砸疼的后腰。

“咕哇咕哇……哇……咕……咕……”孩子被手指碰到,竟张开五指攥住了楼璟的指尖,哭声也渐渐停了,攥着他的手指晃来晃去,一双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

“伤在腿上,不妨事。”楼璟登上一个巨石凿的高台,朝着天空振翅而过的群雁,轻松地拉开了手中的三钧弓。

楼璟哑然,淑妃的生父,就是萧承钧的亲外公,难怪会送这种不值钱却很是用心的东西了。这三句话明显是雕完了一句,才想起下一句的,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头花白的老头子,在月下雕了一行祝词,又觉得还有话说,便又雕了一行。

“殿下有什么打算?”楼璟伸手拉住他,这件事恐怕有些麻烦,朝堂中前些日子就有风声,他们却现在才知道,便已然失了先机。

萧承钧捏紧了手中的杯碟,缓缓放到了桌上,

看着太子殿下的耳朵,由白变粉,在他的追问下又渐渐变成了玛瑙色,楼璟就觉得心像被挠了一爪子一样,特别想上去咬一口。这般想着,他就慢慢凑了过去,正要咬下去,太子殿下突然站了起来,“该去给父后请安了。”

最初他一直告诉自己,父亲把他嫁给太子是有苦衷的。只要父亲跟自己好好说,为了这个家他也会乖乖进宫去的,这些祖父留给他的家业,他也可以交还楼家。可是,这半个月来,父亲一把刀一把刀地往他心口插,把他的孝心一点点耗尽。今日算是跟父亲完全撕破脸了,从此之后他们之间,便连普通亲戚也不如了。

太子殿下端起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场面立时有些冷。

怀中的身体修长温暖,抱着很舒服,楼璟一时有些不舍得松开,正在这时,熟睡的人轻哼一声,浓密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

雕龙木椅后面的墙上,还挂着先帝睿宗皇帝的题词——勤于政,忠于理。先帝仁德,在位四十余年不曾动用过诏狱,凡有罪者,非得证据确凿方可按律下狱,可淳德帝在位十年,单死在诏狱的大臣便不下双十之数。

太子殿下蹙眉,安国公为什么不惜与儿子反目也要把他嫁进宫呢?楼家是簪缨世家,即便没有人嫁进宫,以楼璟的本事,依然可保圣宠不衰。正思索间,一个大脑袋慢慢地靠到了他肩上。

萧承钧沉默地坐在书桌后,听着三个谋士一句接一句地说话,不置一词。

楼璟看了一眼那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又是内侍监沈连!文官一侧立时出了几声参差不齐的吸气声,勋贵里更有一声微不可查的冷哼。

“吃了能撑三个时辰,”想起方才的乌龙,太子殿下低声加了一句,“没有别的用途……”

“你……”萧承钧一时愣住了,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支使他,这楼濯玉未免也太胆大了,还未等太子出声斥责,那边的人已经自觉的脱了中衣,扒下内衫,乖乖的趴了下来。

暗叹一声,萧承钧回过神来,打横抱起怀中人,轻轻放到床上,看了片刻,转身去拿桌上的对瓢,缓缓斟满了喜酒。

迎亲的前一日便有礼部和宫中的人前来布置,在安国公府大门外设次所,太子位面南,东宫官在东西两侧,以供太子迎亲时东宫官朝贺所用。内侍省派了司礼太监来教导楼璟婚典时的礼仪,皇太子纳妃仪,与天子纳后相同,可想而知这其中的繁琐。

“无妨。”萧承钧抬手,打断了这火急火燎的劝告,既然父后要他娶楼璟,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旨意已下,多说无益。

楼璟满头大汗地睁开眼,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这枕头……”对于那墨漆小盒和书,萧承钧很是无奈,他的太子妃总是这般出人意表,只不过那个枕头,怎么好像是他常用的那个?

楼璟得意地展示自己的这些宝贝,拿起那两个小人,把抱着大鱼的娃娃给了萧承钧。

“为何不给我那个?”萧承钧勾唇,指着楼璟手中那个抱元宝的娃娃。

“这个有元宝,”楼璟搂住身边人的腰身,“以后我来捞钱,你就只管吃鱼。”

萧承钧笑着握住那个抱着鱼的木雕娃娃,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跟他说这种类似要养他的话,也从没有人愿意这般对他。

闽王府修葺一新,与安国公府只隔了几座宅子。

出宫这一日,萧承钧直接去了闽王府,他倒是想把楼璟送回家,但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往后在人前他们之间就要守礼,只能叹息一声,上了马车。

安国公府派了马车来接楼璟,楼璟挑眉,这是在向他示好吗?抬抬下巴,让寻夏和映秋上了安国公府的马车,他自己则坐上了皇家的马车,直奔落棠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