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开口,眼前的景象已让我忘了要说什么,他的身体似乎在膨胀,一丝白气从他头顶袅袅腾起,周身出嘎巴嘎巴的声音,象是有人在掰动骨头……

“不要!!!!你走开!别让我再看到你!!”

“嗯。”他眼睛亮亮的,含笑点头。

“不是啊,是服装设计师!”在21世纪裁缝和设计师可是有区别的,“裁缝长于缝制,设计师重在设计,就是出奇思妙想做别人没想到的漂亮款式。”

经他着一问,好象是有些酸麻呢,“嗯,怎么?”

容哥的长剑被黑衣人粘住绞在旁侧,而这边的短剑,来势竟如此之快!

我微笑,接着道:“……但是杀身相报或以身相许我都做不到。”

啊!!猛然弹坐起!!哎呀!额头一阵剧痛!我这是撞上什么了!刚要出哀号,却被旁边抢先出的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惊的住了嘴,一个人,正捂了口痛苦的满地翻滚,还恐怖地夹杂着“嚇~嚇~”的声音,终于这声音越来越弱,这个人也似滚累了般一动不动,他的手捂在嘴上,指逢里渗出点点猩红……

还好还好,看来这二人过去交往是“乎情,止乎礼”的。是啊,过去的水小姐是个正统的闺秀,她选中的人必也是柳下惠、鲁男子一类的人物,我大可不必紧张呢。

想到他,心里又是狠狠一疼。

忽体会到他昨日在这里看我的心情……

静一静也好。

我垂了眼帘,心象被锤砸了一下……

今日就看青鸾罢。

曹植所谓“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矫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老杜也有“竹批双耳峻,风入四蹄轻”的名句,真人版,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突然,左侧阴影里,一道劲风携了寒气直刺过来!

我,不要做别人的替身。

“咔嚓~”,摆在空地上的空花盆又被我踏碎了一只。我一叹,无语。这几日后园的空花盆在我的绣履之下粉身碎骨的已不计其数,苦笑,莫非,我当真没有学武的天分?

我微笑着看他;“为保持苗条的身材,我们出去散步吧?”

他凝望着庭中的秋雨,声音悠悠的,“妹妹不愿嫁他。”

他身上一件家常的淡青暗纹交领襕衫,腰上一条浅烟紫绲带,垂了不离身的玉佩和香囊,头只随意束了,更见丰神俊朗,潇洒倜然。

此时,我喜欢的那种清泉男香正袅袅的从银球里弥散出来。

我在一婢捧的银盆中掬水洁面,用素白绢子擦了,另一婢捧上漱盂杨枝等物,我忽想起古代是用手指或杨枝蘸取洁牙剂刷牙的,硬着头皮试了,似乎有盐、药物及香料的成分,漱过后倒是口齿留香,凉凉的颇为清爽。

他正单手抚着颊,又气又笑的神色,“妹妹这一病,竟变得调皮了。”

天哪!!他在解我的衣带!!!!!

混乱中有人点了灯烛,我顾不得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眼前白,僵硬地转动身子,提心吊胆地看向身边的人……

他抬眼看见我,神色忽有些复杂,唇动了动,却没出声音。

“这是表小姐,小姐最喜欢的姐姐。”小澜轻声提示着。

“小的来京里请大夫,不料那神医云游去了不在京中,唉……刚才小的正为此事烦恼,不想竟冲撞了表小姐的坐骑,还望表小姐恕罪。”

他把我惊恐的表情看在眼里,得意微笑道:“若是没婆家大叔给你保个媒可好?”

我当时以为是扯平。

小弥明显不知道“毒品”二字的含义,摇头道:“不是毒,这哪里算毒呢,至于那点小功效,连‘五石散’都比不了……”

“那又如何?!你觉得我象是做小伏低的人吗?!不仅不做小,就是做正室也绝不能容忍老公……相公纳妾!”恶狠狠瞪他一眼,这封建男,真该被穿到母系社会去体验生活。

我这么想着,就说出来了,却见容哥脸色更暗了些,拉着我的手僵在半空。

店小二如梦方醒,脸上现出和他年貌极不相称的两朵红云,忙不迭一连声的招呼着:“客官请,客官快请,客官里面请……”

小弥歪着头想了想,“既然大家如此企盼,我便勉为其难给他们瞧瞧病也不是不可……”

他没有深入那个话题,只是疑惑道:“《东周列国志》?”

风吹云动,他柔媚的面庞笼罩在云影里,戚婉阴郁的目光杂了几分视死如归的坚定,看的我惶然无语,半晌只余一声叹息。

杜珺只顾痴痴盯着我,不一言;碧溪流云垂了手站在我椅子后面,看着低眉顺眼其实摆明了要听八卦;最可笑小弥也作出一副听唤小厮的模样煞有介事立在墙边……

“我我我,”他脸涨红,“带着砚台不方便啊。”

亦或红裙妒杀石榴花

只有水榭中央的地面还是干的,边缘些的位置都已被暴雨殃及,我望着四外瓢泼的雨幕,忽想到东坡的“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这惊天的雨势,倒真只有沧海怒立可比!

他一愣,只是这惊愕中居然还带了三分笑意,我赶紧板起脸:“快脱!”

脸象被火烤一样。

睁眼是死尸,闭眼是鬼魂。

我失笑,把刚才的事讲述一遍。

猛回头,窗户,好,还开着!

他忽举了衣袖过来,我一惊,才觉脸上凉凉的,不知不觉间竟是珠泪暗垂。

这是何意?

我挣扎着想钻出他的怀抱,不料他竟更用力地搂住我,紧紧地搂住,似乎要把我按进他的身体里,似乎怕一松手我就展翅飞走,似乎怕一松手我就消失不见。

微笑。我知道还魂的情节唐宋传奇话本里出了不少,说出来被相信的几率会比较高,如若说出是假死不免牵扯到李归鸿,倒还不如编个善意的谎言呢。

天气日渐暖起来,弹指已是春风时节,空气里弥漫着温软的味道,梨花吹雪,小桃羞红,沾衣杏花雨,吹面杨柳风。

青鸾终于展了笑,拉着我小心跳下车去。

这人好象以挑衅我为乐,只可惜我穿过来之前是会骑的,虽不象他那样骑术高,但渡假时去康西草原跑马也从没掉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