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这么大的胆子?”皇帝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但是此刻落在杨茹的耳中,却好像一股凉气从心底泛起。是啊,哪个男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肖想皇帝的女人?

这钧郎是谁她不知道,这茹,却是直指她。这一词,分明是有情人不得相见的哀怨和思念,暗示她和宫外男人有情暗通啊!

所以她得忍着,杨淑妃说什么她都得忍着,便是叫她跪着,叫她磕头,叫她爬她都得认了!做了十年宫人,唯独一个‘忍’字已经刻在她的心里,为了日后的荣华富贵,尊荣地位,现在吃点苦、受点委屈,算得上什么?

唯二的知情人便是皇帝了。他冷漠地看着眼前闹剧一般的场景,却没有阻止兴冲冲地念着‘阿弥陀佛’的太后。注定要让她老人家失望一场了,日后,再赔给她一个好孙儿吧。

皇帝眼神不由暗了暗,大概这就是区别了,那小丫头总是这样叫人一眼就看到底,纯净得好似一滩清泉,让人不忍去污染,而宫里其他女人--皇帝看了一眼笑得如同带着面具的皇后,又扫了一眼下面的宫妃们,一个个或矜持或高贵,却在他看去的时候,立即都露出温柔而端庄的笑容。

还来不及想,便觉得有一双小手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滑,暧昧的呼吸在他脖颈间激起一点一点的战栗。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多少日夜,她自然明白他哪里最是受不得刺激。才不一会儿,皇帝的呼吸便浑浊起来。

“可是什么?”皇帝见她皱眉苦思的纠结样,那娇滴滴的模样,真真是叫人爱到了心里,深吸了她间的香气,又觉心旷神怡:“朕说你是个贤惠的,那便是个贤惠的。”

按下纷飞的思绪,杨茹静静地为皇帝按揉着太阳穴。皇帝大约睡了半个时辰,醒来睁眼,便见那小女人依旧在为他轻轻地按摩着,那小手似是酸痛,有些用不出力。皇帝心里一暖,忙一把握住她的手,温然笑了:“爱妃莫要这么辛苦。”实心眼的小家伙,趁着他睡着,也不知道偷个懒吗?

柴郡主尚未及笄,本就处于叛逆的年纪。原本还不觉得,跳出个潘豹以后,顿时就觉得自己和六郎是被人算计着拆散的苦命鸳鸯,这潘豹就是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偏偏潘仁美已经放出话,柴郡主这个儿媳妇他势在必得。柴郡主一怒之下,竟然干出了擂台招亲这样的事。

杨七郎一脸的不满,见姑姑红着眼眶,越觉得姑姑在宫里受委屈了,更加坚定了带姑姑回家的心思。官家明明都答应了的,无论什么要求都答应的啊,怎么现在不说话了?

“在想太后千秋。”皇帝不动声色地收回思绪,将一脸狐疑的小女子按进怀里:“那日你家侄儿似要出场蹴鞠,倒好瞧瞧你这师傅教出来的徒儿可是厉害。”

皇帝走出福宁宫,转身便回了延福殿。敬事房的太监按时端来绿头牌,皇帝连瞧也没瞧一眼,摇了摇头就让他们退下。

“是,都是朕不对,朕欺负了小宝儿,朕认罚!”皇帝见她咬着唇诉委屈的模样,心里爱得不行,这样多好啊,不乐意了就跟他闹,那也比日日夜夜不理他来得好!

“官家说笑了,妾惶恐。”杨茹抿了唇,依旧没抬眼。这男人啊,就是这样,稀罕你的时候,什么样的甜言蜜语都说得出来,等到厌了倦了,那便还比不上路边一棵草。

“哼,马上给朕吩咐下去,叫宫正严厉查明近日宫中不实留言,严惩不贷!”话是如此说,皇帝心中却不敢大意。这背后有人敢用淑妃不孕的流言做筏子,定然不是毫无根据。

那罗秀以为可以踩着她往上爬,也要看自己够不够这个资格。

“贵人莫不是忘了自己身份了吧,这做宫人做久了,便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朱兰一改往日大宫人的端庄,竟是出口讽刺。

那官家也是,自那日后便再不来昭纯宫,昭纯宫失宠的话便仿佛落了实,往日巴不得上赶着巴结的御膳房也敢看菜下碟,娘子的药都要排到后头去。真真是气死个人!

杨茹咬着牙,强忍着心底的厌恶,努力跟自己说,那人是皇帝,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便没有退路。今天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更不是最后一次。可是心中还是恶心得想吐,宫中妃嫔,比她早一步进宫,她便自欺欺人,视她们为无物,以为守着自己的昭纯宫便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却不知道眼前这小女子正为他的存粮感到纠结,他正思考着今晚该怎么饱餐一顿。怀里这小妮子,大约是因为自小练武的缘故,软的好似没有骨头。每每缠着他的腰喊‘不要了’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是这世间最伟岸的男子。唯一遗憾的,大约就是这小女子体力忒差了些,到后头便没力气动弹,失了些味道。

“七郎也不错,就是年纪小些,力道比不上几个哥哥。”杨茹公正道。杨家七个儿郎,蹴鞠都是好手,只是大郎二郎端着兄长的架子,难得才与弟弟们一道踢,三郎与四郎年纪渐长以后,也多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上,便只剩下三个小的,时常一块耍着玩。

“常福,让太医院好好为贵妃诊治。”对身旁的内侍吩咐了一句,皇帝便带着杨茹离开,气得潘贵妃顾不得风度,差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摔杯子。

“太医,赶紧给我们娘子瞧瞧,这手上可是会留疤。”太医来了,潘贵妃身边的宫人立马引着他过来,为潘贵妃诊断。太医一走进亭子,心里立马就咯噔了一下,虽说没有见过这位人们口中颇为受宠的杨淑妃,但是她身上四妃的礼服却是认得出来的,如今这般跪着,岂不正是后宫倾轧?只是不知最后是这潘贵妃更胜一筹,还是这位杨淑妃反败为胜?

“若是事事都要拘着性子,那不是得闷死?”杨茹顺势坐到皇帝腿上,勾着他的脖子道:“官家,茹儿很乖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她眨了眨眼,俏皮道:“坏~”

如今还不到时机,且先任她张狂。等到适宜的那一日,她便生生要把潘家连根拔起。

朝霞和锦绣慌忙跪下,口中却不敢为自己辩驳,官家平日还算和善,真真动了怒,却是骇人的。见他真的生了气,杨茹连忙挽住他的胳膊,挥手让朝霞二人下去。“妾是听她们说官家来了,这才急急地过来,她们拦不住我,也怪不得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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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为,不过为了让他觉得愧疚,她要让他知道,是他的一时心动,生生折断了她的翅膀。她更要他知道,杨业教出来的妹妹,率直娇憨,根本不适合这个充满虚伪的宫廷。

忙了恁久的国事,旷了多少日,这一夜便真是销魂蚀骨,个中滋味,不可为外人道也。事后,皇帝心满意足地抚着那光滑如丝绸的脊背,看着怀里累得早就睡过去的女子,微微勾了勾嘴角,将她往怀里带了些,方安然阖眸。

皇帝并未听到刚才她许下的那些话,便只当她甩着鞭子吓唬人,心里好笑不已,挥了挥手让人退下,捏着她的鼻尖朗声笑道:“你这小丫头,做事也没个分寸,有朕在,谁还能欺负你不成?”

“娘子,今日可还去福宁宫请安?”朝霞在一旁问道。

应该说一句,不愧是杨家的女儿吗?杨业为他大宋镇守边关,就连他的妹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吗?皇帝露出一抹淡笑,静静地凝视着美若画儿的场景。

第二天,杨茹在皇帝的怀里醒来。满身的酸痛,比过去练武受伤后更加难忍。她睁开眼,就看见皇帝正嘴角噙着笑,好笑地看着她。杨茹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早已没了早前的‘拘束’和‘紧张’,顺势便拉过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腰上,撒娇道:“官家,替妾揉一揉~”

一向稳重镇定的哥哥当场便变了脸色,若非嫂嫂牢牢地拉住了他,只怕他便要去质问那宣旨的内侍了。

大概皇帝是喜欢这样的女子的吧。杨茹愁眉难展,母亲生的一副好样貌,她自然也继承了她清雅端秀的容颜,可是,多年练武,比之一般的闺阁千金,哥哥总说她多了几分英气,不比一般人家的大家闺秀来得娇弱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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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相亲的节奏?杨茹脑中一转,脸上立马扬起似懂非懂的懵懂:“嫂嫂,我哪里不乖了?我昨儿还教七郎爬树呢~”说着,一脸求表扬的笑容看着她。

“既然你有事的话,我和杏儿就先走了。侄儿你多保重。”这武林就这么大,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就又见着了,杨艳心里明白。

“委屈了?”捧着那小脸,只见鼻尖红红,皇帝与她平视,见她瘪着嘴,眨着大眼睛,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落下,不由低声哄她:“这样的事情不会再生了。”

杨茹看着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是经历过时间洗礼的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淡然,此刻他正用这样一双眸子凝视着她,她可以从他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看到自己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然后化作灿烂的笑容。

扑进他的怀里,杨茹将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鼻子有些塞,说话瓮声瓮气的:“官家,茹儿好开心!”

“哦?”皇帝故作疑问,眼中却是闪过笑意。

“官家您信茹儿,那就是茹儿最大的福气。”她的语气温柔又信赖,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目光却是寒,今日之事,只差一步,她就全功尽弃,别说杨家,连自己都要死于非命。若是再心慈手软,她就对不起抚养她长大的兄嫂!手染鲜血,大概是避无可避的。

“朕哪里会不信你?”皇帝顺势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垂:“朕的小宝儿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这心里,却莫名得觉得不快。若是她没有进宫,杨业是不是就会把她嫁给张钧?或是如张钧一样的将士?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皇帝心里就刺啦刺啦地冒酸气。

那张钧高大英俊,皇帝自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他,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那张钧,比他年轻得多……

他的小宝儿,还那么年轻,而他,已经……尽管每一个皇帝都渴求着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是有哪一个能做到的呢?若是他先走一步,那他的小宝儿会怎么样?

叹口气,皇帝收紧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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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也改啊改,改得头都大了。但愿看上去没啥不合理的地方,有请指出。

接下去就是走杨家将剧情了!请不要霸王我啊~~呼唤大家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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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么多事?早就想收拾她了,正好趁着这个由头,一并料理了!

皇帝看了劫不复的地步。她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才以为自己可以取她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