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子道:“来人没细说,只是说最好让公公亲自出去一趟看看。”

前面那人自然是赵宁哲,后者却是段深竹,两个人各怀震惊。只有兰斯洛特坐在床边,却把知聆的神情变化看的明明白白。

或许,就在看到她靠在书架上睡着时的容颜瞬间他就忘乎所以地着了魔。

他脑中轰地一声,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呆看了几分,便快步走出去,就在知聆还来不及转头的瞬间,他已经抬手,有些粗暴地将她抱入怀中,她本竭力往前,被他一抱,便跌入他的怀中,赵哲觉得那样暖香的小身子在自己胸口一撞,撞的自己的心也都酥麻了。

唐嬷嬷便道:“正是。”

练素爱靠在床头,静静出神很久,她从开始想,想了很久,她一度觉得自己已经胜利了,然而峰回路转,却现那不过只是她自己催眠了自己,或许她一辈子都走不出以“方纯明”为名的阴影了,除非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死。

段重言道:“说我正忙,待会再去。”

——他驾车过方知聆的车,在那生死关头,他的人却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对着一个想要寻死的女子,她叫“纯明”。

这一刻,知聆就想到自己方才半梦半醒中的犹豫不定,一瞬泪落:幸好她并没有自私地离开。

练素爱转头一看,羞怒交加,又听她似“幸灾乐祸”,更怒:“你来的正好,想必你也看到了,有人简直是反了!”

老太太皱着眉:“你若是惦记他,又怎么能自己在外头安心自在地住了那么些日子。”

段昭仪微微一笑:“当初哥哥纳了你,可是正顶风而上呢……我日夜担惊受怕,生怕皇上不喜,降罪下来,对你、对哥哥……至于我们家都是不好的,现在看来,大概是我们多心了。”

由青默默:“娘娘,可要宽心才好,万事最怕全往坏处想,皇上不来咱们这儿,也少去别的地方,此刻也就景玉宫那位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保不准哪一天,就也轮到娘娘的好儿了呢……”

段兴玮说完之后,知聆看了胭脂一眼,胭脂明白意思,便出了里屋。

老太太一听,才微微动容,又看向段重言,到底是老人,内里精明,略一镇定,便让些下人都退了,连段夫人跟段娴也让她离开,只她自己,对着段重言一个,老太太道:“真的如二丫头说的一样,内里另有原因?如今没有别人了,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如此?”

段兴玮笑道:“京娘哪里会赶我,只我自己要回家了,陈兄,我就不扰你了。”

赵哲哼道:“朕出一趟宫,段重言就如临大敌地,以为朕十分无状,没了规矩,却不知道这宫里头的人都知道朕的行踪了。”

女人好脾性地一笑,忙道:“奶奶说哪里的话,能照料小少爷,是我的福分。我母亲原本是大爷的奶母,我们一家子都受了大爷的恩惠,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伺候主子的。”

段重言便问:“看什么?”

段重言在知聆身边坐了,见她一路走来,略有些香汗淋漓,一张脸白里透红,汗意润泽,更显活色生香,且人在花中,却人比花娇。

承鹤一手接了:“既然如此,我便先进去了,娘娘请回。”冲她一点头,后退一步,转身入内。

赵哲上前一步,靠得知聆更近,扫着她的眉眼,轻声问:“你怕什么?”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这种迫不及待想要摆脱什么或者冲出什么似的感觉……当时的他也是这样,想要加往前,骨子里似有种渴望,让他迫不及待奋不顾身地……

老爷子方赏光看他一眼:“坐吧。”

果真,赵宁哲说道:“车祸那天,知聆……我夫人她没有伤到双腿吧?”

段重言心头一凛:“为什么这么问?”

知聆点头:“难为你,竟想得这样的好计策。”

红玉恍然:“奶奶说的是,既然这样奶奶快回去,幸喜来的路上没遇见人。”

母子两个相处了片刻功夫,知聆道:“逸儿,今日娘有事,不能陪你,你先回去好么?”

“既然知道是亲生的,那时候怎么应了给大奶奶养着呢?”

“幸好抢救回来,按理说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赵宁哲始终盯着她的脸,见状心头了然:“你干的?”

她想到这里,又想到先前所见知聆的模样,不由有几分心酸:“世人多只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先前纯明问我练家在朝中地位如何,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今想来,纯明比我更加明白,必然是因为练家正炙手可热,才跟她们家又结了亲事,然而,倘若有一日练家也落败了,练素爱可还会如今日这样风光?太太老太太可会容得她……真真可笑,别说是练家,就说是我们家……也保不准有朝一日……到时候这天地之间,还不知哪里是我的容身之处。我方才跟纯明说若是落得她那个地步,还不如一死了之清净,然而真到了那个地步,谁又知道会是什么情形……”想来想去,一时心灰意冷。

陈嬷嬷转头看旁边的另一个丫鬟,道:“你去,把逸哥儿带来。”

曲稳虽不说,段深竹却也知道他又没干什么好事,损友是早交的,自然心知肚明。

正在这会,听得外头缨儿说道:“二姑娘怎么来了?”

无数的声音潮水般退去,无数的声音又渐渐地涌起,有人在哭,有人在叫,似乎还有人掐着自己的肩膀在摇。

段深竹感染了她的快乐,也笑:“不用了,我不爱吃,瑞士我也去过……”欲言又止,忽然拉起家常来了。

她反问:“难道不是?”

知聆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怀中,他身上似有淡淡地什么香水的味道,而脸贴在那结实的胸前,陡然让知聆想起古代时候的情形……她用力在段深竹胸前一推,怎奈双腿不争气,软软地像是两根面条,脱离了主人的控制。

段重言吓了一跳,赶忙翻身从她身上下来:“怎么了?”

知聆觉得自己像是走在一片的阴霾之中,浑身无力之极,头也很疼,踉踉跄跄地撑着往前走……不知多久,睁开眼睛看到床帐旁边那几个晃动的香包之时,就好像所有的痛都在刹那撤退。

最离谱的是:他觉得这样做有用吗?

段深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聂文鸳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天使的光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丑恶的……这感觉让她极度难堪。

倪丽急忙站住:“段总还有什么吩咐?”

大家伙齐齐地倒吸了口冷气,营销部的一人心思细密:“您看清了?那身材好的女人没去靠前?”

知聆打了胭脂去探看几次,眼看正午过了,外头还不见人影,眼前书上的字都飞舞起来,知聆害怕,索性丢下书,走到门便倚门相看。

缨儿跟胭脂双双怔住,胭脂反应过来:“我伺候姨娘去。”

知聆回身,却正好看到坐在沙上的赵宁哲正怔怔地看着自己,乍然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

知聆这才开了口:“不妨事的……这是我自己不留神伤着了的,他……他以为是我有心伤着的,故而一气之下就走了。”

知聆忍不住冷笑,在此之前就知道聂文鸳大概是相当有一套的,可是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识了,才知道聂某人的演技的确出色。

赵宁哲摇摇头:“没事的……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熏得她也有几分昏昏然,缩起身子试图避开,却被他着实抱了个满怀:“你乖着些,别总是给我这冷脸子瞧……”

缨儿便笑道:“胭脂姐姐,你是不是跟着姨娘久了,就也学了她的性子了?张口‘清净’、闭口‘别凑热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