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哼笑道:“文弱书生?瞧瞧你们一个个,这叫文弱书生?今日并非节假,你们竟然旷课至此,殴打书院斋仆,岂能让你们如此放纵!”

上午这个时候,路上几乎没有书生,偶尔会遇到几个上山劳作的农民。就在黄石晃悠晃悠约莫走了一里的时候,突然“吓”的一声,前方路旁跳出两个书生,挡住了他的去路。黄石两眼一紧,那两个书生颇为强壮,一脸狂色地看着黄石,正是郑然的爪牙。

“家里出事了。”张铜锤有些急道,“今天早上,从隔壁的李家庄来了好几个人,向张三爹讨债哩!”

说罢,他盯着黄石,脸上露出一丝戏虐的表情。

“呵呵,路上碰巧遇见的,便一起来了”

黄石满意地道:“那些人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

还好自己对郑然这厮从来没有懈怠过,不然真遭了他的暗算也说不定。嘿,想搞我,也没那么容易,黄色图片是吗?黄石嘴角浮出一丝微笑,虽然他来自后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做男人的哪个没有这些爱好,但在这个时代利用一下却也不是不行。

周伯“急匆匆”地带着两名讲学先生赶来。虽然他事先知道黄石今晚有所行动,可到了现场,依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黄石笑而不答,走到打灯笼的人身旁,俯身道:“你们两个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刀疤还有两个帮手……”马刺小声道。

周伯摇摇头道:“你难得对我胃口,是个好苗子,可我实在瞧不出一点信心来呀。黄石,要不你收拾收拾跑路吧!”

刚才刘晴儿从马车上下来时,和翻身被黄石扶起来时,刘夫人从始至终都没触碰过她,只会在一边干叫着。黄石借题挥,把刘夫人气得不行,胸脯上上下下抖的更是厉害了。

刘晴儿展颜一笑,说罢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踩到垫脚板上但她似乎身子骨不好,一只脚刚踩到板上,准备抬另一只时,身形却突然一软,整个人儿猛地向前扑去。

黄石独自一人在人群中瞎晃,刚才刀疤出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以为是出了内鬼。等后来看刀疤的表现,黄石才断定刀疤不过是听到一点关于自己的风声罢了。

“放假啊!”黄石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猛然醒悟道:“你说放假?”

黄石停在路边,见众书生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念叨的诗词几乎都是《诗经》中的爱情诗。

这两小子,马屁功夫拍的不错,紧要关头可别给我撒腿!黄石一抖衣角,傲视前方,大摇大摆地朝斋仆宿舍走去他现在是混混,混混就该有混混的模样,没必要故作深沉。

黄石很热情地招呼进来找书的书生,怎么说来借书的都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多结交一些益大于弊。在黄石热情地招待下,众人受其感染,也都放开了。原本寂寥的藏书阁,如今更像闹市一些,引来吴老的大为不满。

吴老岂又知道黄石比谁都冤呀!若有机会,黄石必定甩手不干,另谋他路。吴老双眼泛着精光,不甘心道:“书院规定,执帚小厮每月的例钱只有一百五十文,不过我会遵循事先约定,可以把我每月的例钱再拨你一百五十文。”

黄石讶道:“你的意思是要考试?”

“既然周伯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回见!”黄石笑道。

随着骨碌骨碌的车轮转动声,张铜锤呀呀呀地怒吼道。原来张铜锤见有人找黄石麻烦,心里焦急万分。情急之下,管他什么书生才子郑公子,推着独轮车便横冲直撞了过去。

但见暮霭中一段长长的白墙黑瓦若隐若现,如同腾云驾雾的长龙一般,显得极为壮观。在白墙正中,一道古朴庄严的山门坐落其间。极目远眺,山门后亭台楼阁争相辉映,在朝阳的沐浴下,气势相当恢弘。

“不用了,出来大半天了,我把话说完就走。”胡仁待人还算不错,就是平时话多,最爱偷懒,原本可以托人转告的话,非得等黄石回来。他听黄石一声胡兄弟,脸上笑意浓了几分。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一人道:“郑兄,不妨让他试试?”

郑然心中得意地笑了起来,为了进一步表达自己的惭愧,他瞪了一眼望着自己的黄石,怒道:“小子,看什么看,就因为你让本公子失去了作诗兴致,还不快给本公子赔罪!”

“郑兄真是谦虚,您若不才,那在下不就是庸人一个了吗,哈哈……”

张三爹见黄石坐在屋外,神色一紧,慌忙走了过去:“石头,你大病未愈呢,赶快回屋里去,再吹凉了可咋办?”

黄石眉头一皱,起身道:“舅母,有话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的说些不知所云的东西。”

“哼,病愈之后胆子倒是大了!”要知道,以前的黄石对陈巧花只会唯唯诺诺,现今却理直气壮的,陈巧花感到很不满。她把菜篮子递给张可可,张可可眼睛微红,咬着嘴唇看了黄石一眼,微微摇摇头回到了屋子里,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

看来真哭过了,而且哭得不是一般厉害!黄石瞄向张三爹,老头儿有事瞒着自己。

陈巧花冷眼看着黄石,一只手叉着腰道:“既然你赶回来了,那昨天李家庄的李老爷差了好几个人来过咱家讨债,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黄石把记忆疏通一遍,记得陈巧花口中李家庄的李老爷是邻村的一个财主,拥有许多土地。张家村的村民几乎都是李财主的佃户,张三爹亦不例外。

“巧花,我让你不说话不行吗?”张三爹奋起喝道,黝黑的脸上竟急出了潮红。

“不行!”陈巧花大声道。

纵然黄石昔时吊儿郎当,现在也不禁稳重起来,一脸如沉水地对张三爹道:“外公,你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件事情和我有关。您也看见了,我人都回来了,还有必要隐瞒吗?”

张三爹颤着嘴唇凝视着黄石,最终叹息一声,算是默认了。黄石对陈巧花道:“舅母,你说吧!”7788小说网b7788xiaoshuo

奇怪,这蠢货怎的会如此大不同?陈巧花深吸口气,嗤道:“前些日子你病了,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是外公亲自山上采药,日夜照顾我才好的。”黄石说道,感激地朝张三爹点点头,他黄石没齿难忘。

陈巧花冷笑道:“难道不觉得奇怪,一来你外公他不懂医道,二来你所患的是重症,仅凭上山采几株草药便可痊愈了吗?”

黄石疑道:“什么意思?”

“哼哼,什么意思?”陈巧花看了看张三爹,“仅凭那几株山药当然无法让你的病痊愈了。爹爹那几天可谓是劳心劳思,请郎中给你看病便要花不少钱,何况还得抓药,这一来便是拿出全部家当,也不够付的。”

张三爹没有否认。黄石大吃一惊,请郎中、抓药?他一直以为是张三爹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亲自上山采药,自然没想到医药费了。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张老爹是花费了不少钱请郎中给自己看病,而不是像他先前所说的没花一分钱。

可是张三爹穷苦一生,哪有什么钱啊?黄石继而想到昨天李财主遣人来讨债,顿然猛吸口气,错了,完全错了!他们不是来讨张西的债,讨的就是张三爹的债,或者说,是自己的债,转到了张三爹身上!

“外公,你……”黄石直愣愣地看着张三爹,看着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和满脸的皱纹,蓦地鼻子一酸:外公,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