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和煦,春光明媚。-====-在张家村西面有座山,唤作岳麓山。岳麓山峰峦叠翠,林壑清幽,景色十分秀丽怡人。

黄石站在岳麓山中,迎着微凉的山风,心情无比舒畅。来到这个时代,今天是第一次出门。岳麓山,因坐落在东麓的岳麓书院而闻名天下,此刻定睛遥望,只见草木翠绿,百花争鸣,山涧泉水叮咚作响,不时有山鸡野兔出没于丛林之间,岳麓山的春色果然美不胜收。

劈啦啦——劈啦啦——

黄石往手掌心上吐了一口唾沫,紧接着把柴刀飞快地劈向那些脆弱的灌木。有如此秀丽的风景,清爽的空气,砍起柴来似乎能轻松不少。他看了看三丈开外的张三爹,张三爹担心黄石大病初愈便上山砍柴不安全,说什么也要一起上山,让黄石感动不已。

张三爹擦了把汗,见黄石砍得卖力,不由斥道:“慢点慢点,急啥呀,你这孩子。”

黄石苦笑道:“外公,我这度可只有平时的一半呀!”

“呃——”张三爹愣了下,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昔日木讷的石头似乎变得机灵起来了?不仅如此,这些天来还常常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交谈时更是语出惊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来。瘪了瘪嘴,张三爹道出了疑惑:“石头,你是外公看着长大的,有心事都能瞅的出来。不过这次,外公实在是捉摸不透,你对着天空大喊甚‘靠,我日你祖宗’、‘送我回去’,究竟是啥意思?”

叮的一声——

黄石刀锋砍偏,落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飞溅出点点火星。

张三爹继续娓娓道来:“前天夜里,又听你在睡梦中说什么‘快开电脑……日,跌得这么厉害’,今早又蹦出个啥食物的,外公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说到最后,张三爹的脸上尽是忧色。黄石的脸抽搐了下,尴尬地笑笑,刚想搪塞几句,一阵欢笑声忽然飘然入耳,不远处来了一群身穿白色长衫、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他们的到来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黄石惊讶地扫了过去,有的面孔虽然模糊,但他认得这些人,他们全是岳麓书院的学生。岳麓书院闻名遐迩,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黄石在前世时就曾去湖南大学瞻仰过其真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自己居然穿越到宋朝,并且成为了岳麓书院的一名斋仆。

斋仆,就是杂役的意思,黄石在书院主要从事扫地、洗菜的工作。黄石每想到此处,禁不住苦笑连连,堂堂一名文职人员,到了这个时代竟然成为了一个打杂的。

想到这里,黄石又瞄了眼那些书生,认得归认得,但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毕竟在古代等级制度严格,自视清高的才子们是不屑与黄石结交的,以免辱没了身份。

年轻人们各个手拿折扇,衣冠楚楚,显得极为意气风。现在是春耕时节,要说最清闲的就数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士子了。喝喝酒、吟吟诗,再来一段十八摸,人生能有如此,甚是畅快!

美!

瞻望着令人赏心悦目的岳麓山风景,众人一声感叹!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书生蓦地停下脚步,回头说道:“诸位,今日天气晴朗,春光灿烂,加上美轮美奂的山色,正是应了良辰美景一说,良辰美景下若无诗赋助兴,岂不令人遗憾!”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一名白面书生同意道:“不错,郑某虽然不才,但也有兴致为诸位开个彩头!”

“郑兄真是谦虚,您若不才,那在下不就是庸人一个了吗,哈哈……”

此人说的大度豪爽,话中却显明了奉承姿态。有几人暗暗露出讥讽之色,不过谁都没有讲明。

“郑兄请吧!”

略带寒意的春风拂过,郑兄轻摇扇子,得意地提起了嗓子:“那在下献丑了!嗯哼,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哎呀,好个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这孟山人的《春晓》在郑兄口中念出,在下仿佛看到无数花瓣飘洒在地,有这等意境真是难得,难得!”

郑兄念罢,先前拍郑兄马屁的人抚掌称赞道,可把郑兄乐得眉飞色舞,手中扇子摇得更是欢快。

众人亦笑呵呵地称赞一番,一个肤色较黑的书生微笑道:“轮到在下了?好!”说罢,望着大好河山缓缓吟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哈哈,好诗好诗!”

“实在是妙不可言呀!”

轮到了最后一位书生:“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后来,在下读此诗有感,特作《咏山》一,希望各位指点一二……山,山,山,此处一座山,彼处一座山,到处都是山!”

“厉害,厉害!想不到各位深藏不露,皆是满腹经纶,在下深感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

“惭愧惭愧……”

“不敢不敢……”

“失敬失敬……”

“呃……”第五人实在憋不出其它谦逊之辞,只好挠了挠头,“呵呵呵呵……”

听到这儿,不远处的黄石感到好笑,不由得替那些书生脸红起来。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脸皮很厚了,没想到跟这帮人相比仍然是自愧不如啊!

张三爹煞是激动道:“石头,你在岳麓书院呆了有些时日了,可认得这些公子?”

黄石奇怪地看了张三爹一眼,撇嘴道:“认得啊,他们都是岳麓书院的学生。”

黄石在岳麓书院当杂役将近有一年了,那群书生大部分都认得,尤其那位白面书生郑兄,名唤郑然,马马虎虎算是书院的名人。当然,盛名未必副实,郑然成名不是因为有才,而是有财。

张三爹羡慕道:“好,好呀,读书人就是好呀,将来可是要考功名的哩!”

读书人?黄石顿时无语,原来张老爹是眼热了,却不知道本才子好歹也是个名牌大学毕业生呢!如果说到考功名,那更加可笑。他没考过功名,但据他了解,考功名要过乡试、院试和殿试,中榜的人无不写的一手好文章,难度之大,比考上清华北大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眼前这些料,嘴里嚷嚷的几诗,在他那个世界随便站出一个小学生,甚至是幼稚园园的小朋友都会背诵!

张三爹乡野村夫,不识字没文化,听不懂那些酸溜溜的诗词,有这种认知无可厚非。黄少文鄙视道:“您老想太多啦,如果他们能考到功名,母猪也能上树了。”

“胡扯,母猪如何能上树?你这孩子说话越来越奇怪了!”张三爹反驳道。

黄石道:“母猪既然不能上树,他们又怎么能上榜呢?”

张三爹一愣,居然被黄石下了套,无言以对,而心中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和不解。黄石嘿嘿一笑,径自紧握着灌木枝条,一刀挥了下去。

而此刻,“才子们”的欢笑声愈来愈近,正朝黄石和张三爹的方向慢步走来。

众人忽地又停下步子,一个身材瘦削,肤色略呈麦色的书生笑道:“郑公子,刚才似乎听您说要赋诗一,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领教一二呢?”

众人都喜欢看热闹,纷纷附和道:“正是正是,郑兄文采出众、博学多才,让我等见识见识啊!”

“呃,这个——”郑然当即一愣,心底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妈的,都怪自己嘴巴太快了,我哪会什么赋诗啊,艳诗还差不多!

然骑虎难下,话已出口,总不能在众多同窗面前折了面子。正当郑然不知错所,目光散漫乱扫时,视线突然扫到了砍柴的黄石,突然灵光一闪,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