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他的双腿都从膝盖部位,做了截肢手术。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还能走路,但是走得比三岁的孩子还慢。当他试图跨越主席台上那个并不高的台阶,拉住了郑勋校长递过来的手时,大家都清楚的看到,就连他的右手,都只剩下了两根手指。

雷洪飞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楼把从宿舍里取来的枕头和毛毯,郑重其事的铺到了地上,他脱口叫道:“朱建军摆明了是想借题发挥,耍着你我两兄弟玩,帮他打扫一次鸽子笼,已经够意思了,你怎么就这么笨,还真的把他的话当成了圣旨?”

“请不要恨你们的父亲,请不要怀疑他们对你们的爱,在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一个父亲会不疼爱的儿子?又有哪一个父亲,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天天,一点点的茁壮成长?当他们决定把你们送进这里的时候,那就已经说明,他们把自己的希望,把自己做了一辈子的强国梦,把自己所有的尊严与骄傲,都毫无保留的倾注到了你们的身上!”

十二点午餐。

全场一片寂静。

事实上,在学校里呆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中,综合能力最强的教官是获得过“獠牙”称号的全能性特种作战高手龙建辉;在战场上杀人最多,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教官是莫天;近距离格斗技术最好的教官是金择喜;最老成稳重拥有大将风度的教官是李向商;但是说到手狠心辣,说到绝对不能惹,眼前这位朱建军教官绝对是首推第一!

俗话说得好,开弓没有回头箭,情书都送出去了,风影楼再胆小,也是一个一百二十公分高的小萝卜头,岂能在这个时候萎了?

“嗯!”

雷洪飞真的疑怀过,这个女学员也和薛宁波一样,是学校的教官,而今天他和风影楼面对的一切,不过是那些教官为了整他们,再次设下的陷阱。

听到这里,雷洪飞终于忍不住道:“如果雷震校长的老婆,真有办法把这些寡妇整合在一起,训练成一支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军队,那她可真有资格问鼎诺贝尔团结奖了!”

雷洪飞真的不喜欢这种被一个女人压制住的感觉,他不喜欢对方脸上那种一切自在掌握中的自信与骄傲,他更不喜对方嘴角微微上挑,露出的那抹若有若无,近乎漠视一切的淡然轻嘲。

海青舞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她侧起头仔细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风影楼,你看我漂亮吗?”

“八块一碗!”这位送货上门的学员,迅速回答道:“如果你们有额外要求,我们会根据材料不同,收取额外材料费。如果你想在面里加紫菜,多收一块,加虾皮,多收两块,想吃酱牛肉,需要多加七块。对了……”

三年前,按年龄来推算的话,三年前的海青舞,不过就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罢了,她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心计,甚至能耐下性子,在黑板报这样的方寸之地,默默无闻的奋斗了整整十一个月,直到把它一点点推到了舞台上!

没有人知道,雷震校长究竟投入了多少心血与时间,才制作出那样一个体积大得惊人,更细致得惊人的巨型沙盘。更没有人知道,雷震曾经有多少个日日夜夜,站在巨型沙盘上反复推演,而在他的大脑中,一场场弹如雨下,艳丽的血花随之一朵朵绽放的战争,更会随之展开。

而在红色城墙的拱护下显得固若金汤的建筑群,从花样和建筑风格上来说,更是多姿多彩。它们中间不但有看起来富丽唐潢,通体用大理石和玻璃制成,充满现代气息的白色大会堂;有中规中矩看起来毫无特色,但是稳坐中军帐,隐隐掌握全局的办公大楼;有外形凝重端庄,顶端有九个金字圆顶,看起来美伦美奂,处处透着皇家尊贵气息的大教堂;更有一座墙体漆成桔黄色的古代兵器展览馆。

……

几千盏安装在墙壁上的顶灯,把整个基地照得亮如白昼,而那些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将汗水混着无悔青春,一起毫无保留释放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又一道亮丽轨迹的学员,更为这个地下基地,注入了无悔的青春与使命,使这座已经拥有了三十年历史的地下建筑物,依然保持了最澎湃不息的旺盛生命力。

在射击二百五十米和三百米两种远距离枪靶时,对武器结构和弹道学,已经通过实践和亲自动手,掌握得炉火纯青的莫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先是把弹匣里的子弹取出来,用格斗军刀对弹头做了细微调整,然后转手就打出九十八环的绝对惊人成绩!

军犬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看它的样子,就连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准备对中国使用核武器的情报已经泄露,苏联依然没有放弃对中国实施核武器的计划。但是,他们已经失去最宝贵的战机了!

薛宁波昂起了自己的头,她放声道:“它在一次次战斗,一次次负伤,又一次次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的经历中,找出了我军当时那一套并不完整的军犬训练手册中,一个又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足以让它们为之付出最惨痛代价的错误!可是它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些用鲜血换来的知识,告诉自己的主人。当它趴在训练场上,眼睁睁的看着主人,又在用错误码率的方法,去训练那些比它更年轻,更有活力,但是却缺乏实战经验的军犬时,它开始行动了。”

薛宁波在帮风影楼处于脚上的伤口时,虽然已经在伤口部位注射了局部麻醉剂,但是曾经有过手术经历的人大概都明白,这种局部麻醉效果并不是百分之百,人仍然会感到疼痛。

“哒哒哒……”

和这样一个身手敏捷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敌人,在丛林里打运动突击战,绝对是一场任何人都不愿意遇到的噩梦!

“那倒不用。”

就是在这奇异得无法言喻,似乎自己整个人都可以随风而舞的经历中,风影楼下意识的想点头,但是他心里又隐隐觉得不对,而且他更能清楚的感受到,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声音在诱哄他,却似乎又有些害怕他。他们似乎想要一起围上来伸手抓住他,却始终也没有一个敢靠近上来。

说到这里,薛宁波的眼珠子一转,微笑道:“答案已经是呼之欲出,如果谁能猜对,我会在他的考核成绩上,多加一分!”

犹豫了好久,雷洪飞最后用格斗军刀,一点点割开了皮靴,当皮靴的靴身和靴底被分成了两部分,终于可以从侧面观查受伤的部位时,围在一边小心翼翼屏息观看的学员,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泪眼模糊中,这个腿上趴着二十几条蚂蟥,都可以不动声色,现在却哭得一塌糊涂的大男孩,望着雷洪飞和莫天,放声哭叫道:“我想留下,我真的想留下,我想和大家一起进入学校,和大家一起学习,和大家一起慢慢变强啊!”

这群学员虽然年龄平均只有十岁,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野战生存训练,但是他们一个个出身将门,从小就开始接触军旅,有相当一部分人,寒假暑假甚至都是在部队中度过,绝对拥有远超同龄人的生存能力。

反正今天已经不可能再继续动身前进,风影楼这个小弟索性把脑袋舒服的枕在雷洪飞大哥的腿上,仰望着头顶浓密的树冠哥你不是说过,这场核绝不公平,我们明明是小学二年级,教官却硬给我们塞了一张初三才年级的考卷吗,没错,我们是不会答,但是她又没有说,我们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交卷,我们干嘛不先把考卷收起来,慢慢的学,慢慢的写,直到我们初中毕业了,全部会答了,再把答卷上交到教官的手里?!”

面对雷洪飞的分析和点评,结合身边每一个同学对自己的态度,周玉起不能不用力点头。

“没洗衣粉,也一样比傻傻的拿根木头,在那里钻啊钻的强。我怎么就没想到用鞋底,来代替手掌呢,看来群众的智慧真是无穷的啊!”

年之后,我等你。”

至于年龄不大,但是老实乖巧,能够踏踏实实做事的风影楼,被安排到他们发现的水潭旁去捕鱼。

听完这个绝对变态的“大奖”,雷洪飞终于忍不住叫道:“没搞错吧,我们可还是一群没有正式接受训练的白丁呢,教官你就想让我们六级跳,直接进入又是地雷,又是武装暴徒,又是野兽横行的原始丛林里面?就算是想玩我们,也应该先教会我们野战生存技巧,尤其是丛林生存技巧才对吧?!”

风影楼还没有说话,就搔着脑袋,露出一个犹如大姑娘般的羞涩笑容,而他下意识的扭曲手指这种小动作,更说明他内心正处于不安状态,女教官真的不明白,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特殊,性格不够坚强,气势不够彪悍,就连身体素质在第五特殊部队精英训练学校,都只能用中等偏下来形容的学员,是凭什么走进了莫天教官的法眼,甚至可以免试入学。

……

听到周玉起的报告,就算能站在这里的学员,全部都是,一个个眼高于顶,仍然一片哗然。

看着风红伟没有立刻表态,上尉又跟进一步,继续耳语道:“管军区油库的那个人,是我的老乡,更是在酒桌上拼出来的铁哥们,我会和他提前打个招呼,以后只要是您的蓝鸟驾到,不管开车的是谁,一个字不用多说,油直接加满,车直接开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年龄本来就不算太大的助理教官,终于在不违反保密守则的情况下,对着他们这批前途未知的学员,稍稍透露出一点鲜为人知的内幕。

风红伟一次次长长的吸气,又一次慢慢的把空气从自己的肺叶里呼出去,直到他的双手不再颤抖,直到他终于勉强恢复了镇定,才终于一点点撕破了信封。虽然已经对信里的内容有了一次次猜测,虽然已经做足了最好的和最坏的准备,但是风红伟仍然再一次呆住了。

“伙食灶别”由军方最高领导机构统一制定,目的当然是为了保证军队各类成员每天营养摄入需要,简单的说,可以分成四个等级。

听着如此夸张的战绩,风影楼脱口道:“你骗人!”

风红伟真的听呆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杨牧只是一个小小的中校,站在这种过于狭小,更过于局促的环境中,却依然从容自若得无懈可击。

……

生活在这个军区大院里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又有谁会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就是权倾一方,只要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更曾经在对印,对越自卫反击战中,建立下传奇功勋,现在正担任这支集团军一号首长的……雷明择中将?!

风红伟的喘气声粗重得吓人,为什么要跑到军长家,还要在那里放火?”

“厉害,厉害,真是厉害。把你们所谓道上的人得罪了,原来连职业军人都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看来我们今天真是得好好切磋切磋了。”

最可怕的是中校的这一脚余势未消,虽然他已经迅速收力,但是仍然踢到了风影楼的胸口,风影楼只觉得一股绝对无法对抗的痛苦,夹杂着铺天盖地的黑暗对他的脑袋狠狠撞过来。

眼前这个小萝卜头,就是有逗他不停发笑的本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