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国柄 > 第七十二章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最终,一个巨大的远东贸易网络会逐渐形成,这个网络会从西欧通过地中海盆地、波斯湾和红海延伸到印度、东南亚和中国……实际上,不论这些白银如何在世界各处流荡,也终将会流到中国。它会留在这里,好像到了它的天然中心。这会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世界资本的较量,如果能够参与其中,光是想想就能感觉到自己热血澎湃。

沐连鱼听了,却是眉头皱起,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银子太多放不下?这件事情不太好办呐!”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公子。”沈幽若略微有些尴尬,转而替沐连鱼把手中的空杯斟满,随即问道,“三公子,你命鲍等人借高利贷炒作票据,此法是否有欠妥当?而且就算成功,曹元老奸巨猾,未必就肯上钩。”

对方微微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对沐连鱼热情的招呼道:“原来是少东家,鄙人鲍,真是幸会。”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沐连鱼捏紧了拳头,“李阔的死我是想借刀杀人,只是没想到曹元那老匹夫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连一个青楼女子也不放过,他这是在向我示威呐。”

“兰香,听紫媛的,不用替我省钱。”沐连鱼笑了笑,随即放下茶杯,对毕恭毕敬站在一侧的陈掌柜皱眉问道,“陈掌柜,我托你打听的事情?”

知道就好办了,沐连鱼这才继续说道:“《史记》中记载陶朱公范蠡累十九年三致金,财聚巨万。但他仗义疏财,获得‘富而行其德’的美名。再有儒商鼻祖——端木子贡,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也是‘孔门十哲’之一。子贡虽出儒门,却懂经商之术。多年的经商活动使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也为孔子与其门徒的周游列国活动提供了有力的经济保障,历史上多用端木遗风来表经商致富之人,即源于此。孔子曾称其为瑚琏之器(古代宗庙中盛生黍的祭器,常用来比喻有立朝执政才能的人)。端木子贡利口巧辞,善于雄辩,且有干济才,办事通达。曾任鲁、卫两国之相。试问,如果没有端木子贡,孔子也未必为人所知、成就一番伟业吧?”

沐连鱼问及此茶的由来,艾兰香俏脸不由微微一红:“之所以叫女儿红,因为此茶必须是未婚女子采摘。最顶级的女儿红采摘时间也必须是清明节前三天,并且不能用手,而是用双唇采下,因为用手指掐下来的茶叶,其掐痕在制成茶叶后仍去不掉。”

沐连鱼语气一窒,把左手边的那本旧书推到艾兰香的面前:“如若兰香姑娘能赢的了在下,这本棋谱尽可以借姑娘一观。”

掌柜们都沉默了,因为沐连鱼已经说到他们的心里去了。也不知有多少次,自己的儿孙跑回来向他们哭诉,哭诉他们受到不平等的遭遇。

“提供资本并占据一定股份,但并不插手艾家茶庄,只需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们等着分红就成。”

沐连鱼此题一出,个个目瞪口呆,尤以那位黄泓黄老先生为甚,反倒是沈幽若神色如常。沐连鱼看在眼里,不由暗自点头。

“无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沐连鱼对沐无咎怒问道。

“你真当我是神仙么?”沐连鱼冷静的摇了摇头,“事情别想的太过容易了,如果能轻易解决掉曹元,他也不会稳稳坐在总商的位置十数年。退一步讲,如果我们解决掉曹元,那他总商的位置又让谁来做?是你还是我?这其中的利益分配也是个麻烦事。”

沐连鱼面无表情的喔了一声,便再无言语。

沐连鱼转头见曹元还站在原地,故作惊讶的问道:“曹爷,您为何还站在这里?莫不是真想留下来喝花酒?”

梅若雪早已经心头火气,装着没看到,对沐连鱼反辱相讥道:“奴家是娼妓,那沐公子又是什么?不过是一个下九流的商贩,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说老实话,本姑娘还看不上。”

沈幽若温柔的依偎在沐连鱼的怀中,仰起俏脸凝视着这个男人,随即秀眉微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三少爷,你说我们应该去什么地方呢?”

“沐连鱼,你是在威胁本府?”董一生顿时醒悟过来,冷笑连连,“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本府再下一份公文,就说先前的公文作废。”

“幽若姑娘还真是看的起在下。”沐连鱼呵呵一笑,“如此说来,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对,喝酒。”沐连鱼也不多打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做那长舌妇?

李阔已然动了杀机,抹去嘴角血渍,暗中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众捕快个个会意,准备把沐连鱼格杀当场。

“那老东西是自己被秋雷吓死的,关我屁事?”沐连鱼不屑的晒道,“几位官爷,你们不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么?是不是要银子?哎,本公子什么都缺,就奶奶的不缺银子,诺,这是十万两,弟兄们拿去买酒喝。”

这是要造反了!老太爷双目圆睁,被艾子谦这番话顶的四脚朝天,差点背过气去。

过了片刻,艾兰香的五伯艾五爷神情怪异的从内室里面走了出来,附耳对老太爷说了些什么。

沐连鱼刚准备把茶杯放下,房门就突然被撞开了。沐无咎闯进门来见沐连鱼手中拿着茶杯,顿时心中一惊,赶忙一个箭步夺过去掷于地上。

“第一条路,就是重新把艾家茶坊和那块墓地的地契交出来,老爷子的坟头另外找地方迁徙。”

“恩。”沐连鱼并不否认,“兰香是个好姑娘,我不忍让她伤心。”

艾府附近的一家客栈的厢房内,沐无咎忧心忡忡的对沐连鱼问道:“少主,你明明知道沈家在大肆收购我们的票据,还答应沈家小姐两百万贯的票据?”

沈幽若最看不得沐连鱼这种满不在乎的嘴脸,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怒气:“沐连鱼,你休要欺人太甚,三万两银子你不看在眼里,本姑娘也未必放在心上。”

艾秀儿没有追问,将信将疑的离开了。

沈幽若轻咳了一声,沈三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手来。

四海赌坊。

这一幕本是无心之过,却被坐在那边谈笑风声的艾家老太爷看在眼里,老眼昏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讥讽和怒意。

“是二百四十万两剩余,不过账不是这么算的。”沐连鱼见沐无咎算的辛苦,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咎,还是我来给你算一笔账吧。以目前票据的行度保守估计,六百两票据会在一个月之内放完毕,距离第一批一百万贯的结算日期还有五个月左右的时间,我预计还可以再销售出三千万两,数目再大就会出问题到时候不好收场。在这段时间,我们还需要对票据和白银进行炒作,也会产生更大的现金流。唔,所谓的现金流,就是从我们手中经过的银子。”

沐无咎暗自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虽已病入膏肓,可艾延亭的思维却并不凌乱。也许是很久没见到生人的缘故,艾延亭显得十分健谈,对沐连鱼谈他未尽的理想,蹉跎的岁月,甚至有些喋喋不休,俨然已经把沐连鱼当做自己的知音。

沐连鱼笑了笑:“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商道千变万化,其实无非就是一个‘利’字。”

沐无咎说着,暗中给了陈掌柜一个眼神。陈掌柜立刻会意,干咳了一声,对艾兰香开口道:“兰香啊,其实沐管家今日登门,除了采购茶叶之外,还是想替兰香姑娘说一门亲事。”

“兰香姑娘,你怎么了?”沐连鱼见艾兰香捂着手,连忙放下竹篮,抓住艾兰香的手腕反过来一看,柔软的手掌居然又红又肿。

陈掌柜其实并未把话说透,刘家之所以能够形成垄断,和沐家也有着绝大的关系。

“幽若小姐有心了。”沐连鱼心中苦笑不已,两人相隔不远,甚至可以轻易嗅到从沈幽若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沐连鱼绝不是柳下惠可以坐怀不乱,只感觉自己小腹处猛然升腾起一股欲火,立时生出最原始的反应。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沐连鱼信手捻起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却不知是何滋味。

“难道你不是?”董一生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沐连鱼问道,“那贤侄的意思是?”

董一生正在专心致志的修剪着花枝,就听的府上李管家来报:沐家三公子沐连鱼正在府门外求见。

“老奴知道该怎么办。”沐无咎深以为然,正待告退。

曹元如此这般的对沈幽若低语了一番,沈幽若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似感为难:“曹先生,实不相瞒,这次为了盘下当铺生意,沈家运到杭州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这种以本伤人的生意,幽若恐怕无能为力。”

沐连鱼面色一变,正待命人阻止,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狂的骏马与一辆银车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顿时乱成一团。不知何故,原本用来固定箱子的绳索突然断裂,一只用来装银子的木箱诡异的从马车上飞起。

沐连鱼见沈幽若欲言又止,摆了摆手道:“幽若小姐无需为连鱼开脱,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沐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只不过连鱼深知知足不辱的道理!”沐连鱼说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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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幽若面色铁青,冷哼一声,在沐连鱼的对面坐下。

沐无咎直认为这词是沐连鱼所作,沐连鱼也不多加辩解,对沐无咎转而问道:“无咎大叔,我吩咐你连夜赶造的木箱准备好了没有?”

“林掌柜,里面请。”待马车停稳,沈三看似谦恭的把林书豪引进府内。

沐连鱼手忙脚乱的招呼众人坐下,这才唯唯诺诺的问道:“如今钱庄挤兑成风,不知道各位前辈有什么好的想法能解钱庄之困?进而反攻倒算?”

沐杨氏为何如此这么好心要分一分家财给沐连鱼?实则钱庄还有接近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债据没有兑换!如果沐连鱼什么都不要,就算她拿了所有东西,到头来终究还是空欢喜一场。只有把债据同实际财物分开,分家才有意义。说到底,沐连鱼只不过是一只替罪羊而已。

这是英雄末路的凄凉,沐连鱼也不禁感慨万分,略一沉吟,对裴延问道:“连鱼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