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的寂静,陡然一阵几乎震破花瓶的惊叫声扑向安垂斯。

不,这种景象只能感受,怎能画得出来?毕宛妮喃喃道。

不过奴斯塔德也大不上多少,通常用过中餐后,没多久他们就回到蒂蒂湖了。

真的是在问他!

最后,宾客们都非常失望地离开了,只剩下他与欧蒙里特夫人面面相对,他终于有机会仔细打量对方,她则绽开灿烂的笑靥任由他细细端详。

然而,这样的他,此刻却惊诧地发现自己竟然在吧黎最奢华热闹的香榭大道上,直勾勾地盯着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看得目不转睛。

你疯了,飞机快起飞了呀!林妍如愤怒的大吼。

舱门还没关!

你……刚吼出一个字,林妍如脑际灵光忽地一闪,顿时浮现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好,我们可以下飞机去找,但我要你答应我,无论约定的时间到了没有,只能由他来找你,你绝不可以去找他。

我答应你!毕宛妮不假思索的应允,这时候的她心中只有一件事最重要——找到安垂斯送她的手链,其他事她根本没有心情去考虑。

好,那我们下飞机吧!林妍如暗自欣喜不已。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全家人都换个名字,再搬离开原来的住处,安垂斯就找不到她们了!

她料不到情况进展得比她想像中更完美。

喂,老公吗?我是妍如……林妍如一眼望着匆匆奔入出境处的安垂斯,一眼瞄着仍低头四处寻找手链的毕宛妮,暗自庆幸他们两个彼此都没发现对方。不不不,我们没有搭上那班飞机……唉唉唉,不要哭啦,我跟你说,现在有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处理好……

这也算是命运,不清楚究竟是台湾或香港的电脑出问题,林妍如与毕宛妮并没有搭上飞机的纪录,始终没有从香港传达到台湾那边,于是,林妍如母女就成了罹难乘客之一。

直到两天后,台湾与香港两边以传真机确认乘客名单,林妍如母女才又复活过来,但当时安垂斯早已认过尸了,就这样,他被瞒骗在鼓里,认定毕宛妮已经死了。

之后,毕宛妮的父亲又带安垂斯去参加其他罹难乘客的葬礼,骗他说是毕宛妮的葬礼,反正安垂斯不懂中文,毕宛妮的父亲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至此,在安垂斯的心目中,毕宛妮已经是个逝去的爱人了。

然后,林妍如又紧急联络弗莱堡的教授,请他把毕宛妮转介到法国或者义大利的大学,结果不错,有三家大学愿意支付奖学金。

由于德国南部的人多半都会讲法文,毕宛妮多少也学了一些,到法国去适应上比较容易,因此林妍如挑上巴黎大学,即日就把毕宛妮送到法国巴黎,住在德国教授的朋友家里。

一切都很顺利,安垂斯相信毕宛妮已经死了,毕宛妮全然不知情,完全符合林妍如的计画,回到台湾后,她笑得阖不拢嘴,得意得不得了,全然没料到毕宛妮也隐瞒了她一件最重要的事……

十月的巴黎已经相当寒冷了,毕宛妮却光着身子站在镜子前面半天没动,仿佛冻僵了似的。

良久后……

真的怀孕了吗?她抚着小腹喃喃自语,平扁的身材上,小腹很明显的鼓出一个圆凸型。我该怎么办呢?

慢吞吞的,她一件件衣服穿上来,再对着镜子注视自己,然后点点头。

看不出来,好,先瞒再说,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很快就过了一个月,冷风飕飕,出门不穿上大衣非冷死不可,每当这时候,毕宛妮就会情不自禁心头酸酸的想哭。

她最好、最温暖的大衣都是安垂斯买给她的。

她从没问过他父亲是从事何种行业,他身上也没有富家子弟的奢气、贵气与傲气,但很明显的,他家相当富有,他住的是最好的,穿的是名牌货,花钱从不考虑价钱,说他不是富家子弟才怪。

如果妈在意的是金钱就好了。她叹息的呢喃。

可惜不是,妈在意的是只有她才有的:艺术天分,老实说,有时候她真的非常痛恨自己拥有这种天分。

瑟妮儿。

下课了,正要跟其他同学一起离开教室的毕宛妮回过头来。教授?

没错,她改了名字,因为妈说这里是法国,最好改一个法国名字比较好,于是她变成了瑟妮儿。其实叫什么她都不在乎,无论她叫什么名字,骨子里始终是毕宛妮。

安垂斯的宛妮。

跟我一起到办公室来。欧蒙里特教授吩咐。

毕宛妮有点纳闷,因为欧蒙里特教授很少叫人到他的办公室里,他通常都是在画堂上指导同学的。

她做错什么了吗?

忐忑不安的跟随教授到办公室里后,毕宛妮绷紧了一颗心等待着。

请坐。

呃?毕宛妮愣了一下。啊,是。

她坐下了,但欧蒙里持教授却兀自捧着一幅画仔细审视,那是她前两天交出去的油画。

不会是她画得很糟糕吧?

你有什么烦恼吗?

毕宛妮呆了呆,继而惊叹。超厉害,光是看她一幅画,欧蒙里特教授就看得出来她心里有烦恼!

欧蒙里特教授放下油画,灰色的眸子安详的注视着她。想不想说出来?

她耸耸肩。说出来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