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众人反应,暗道:哎呀,说多了!吓着人了!

“好!”

十四接着哭:“哪儿是懒散惯了!这些人,看见大鱼大肉,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个个扑上去抢。还忒没规矩,连弟弟我饭碗里的,都跟着抢了个精光。您可要给弟弟做主哇!”

高无庸一路小跑到了殿外,就见年妃、完颜氏一左一右,拖着无力的皇后,一路嚎啕,身后跟着一长串人,个个披麻戴孝,正望慈宁宫奔来。

弘经、弘晓急忙摇头,开玩笑,这会儿回去了,忙了半年多那不白搭了?弘纬咬着手指苦巴巴地看着察尔汗,“我饿了,想吃东西再回家。”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碧荷和王五全远远立在门槛上,个个强忍眼泪,娘娘啊,您究竟受了多大委屈,还有哪件是咱们不知道的,哭的奴才们都心疼啊!

衲敏扶着儿子站起来,“傻孩子,弘时那么个样子,我都没怪过他。又怎么会跟你个小孩子置气呢!只是你记住,雍正皇帝,他不仅是当今天子,也是你的亲生父亲。纵然所有人都不信任他。作为妻子,作为儿子,我们——都不能怀疑、甚至背叛他。家人的信任与支持,是他最后的港湾。明白吗?”

弘皎一阵无力,没什么不能知道的?那我要跟你表明心迹,也要当着她的面?顾不得这孩子以后恨他,一把抓住,拉开门,扔了出去。还是弘春哥哥说的对,女人,就不能太宠了!早知道,直接把这丫头扔出去,省得浪费口舌。

兆佳氏带着完颜氏给雍正行礼已毕,便立在一旁低头不言语。

“梨花开,春带雨,

“什么?”完颜氏差点大叫着骂娘,“怎么黄了?如今朗朗乾坤,政通人和,还有人明抢不成?”

雍正来了兴致,“哦?”

弘时的正妻董鄂氏领着人出来参拜。衲敏教小宝叫嫂嫂,董鄂氏急忙还礼,又送了小兄弟一份表礼。等衲敏在正房坐下,董鄂氏又叫人取出一个檀木盒子,拿出红布包裹,一层层打开,衲敏细看,居然是八宝攒翠璎珞。那上头镶嵌的宝石,个顶个的鸭蛋大小。

不想,没一会儿,雍正就亲自过来了。衲敏索性把自己跟完颜氏的疑惑一五一十说了。雍正这几日国事繁忙,并未留意皇后平安脉之事,等衲敏说完,想了一会儿,自己吓出一身冷汗。当即传密旨:着令粘杆处对太医院细细筛查,如有必要,动用血滴子。

乌雅氏太后点点头,“不错,用心了。叫你去绣石榴图,不是哀家罚你,是叫你静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否则,就像这第一幅,看着热闹,其实,过了时候,什么都没有。你可明白了?”

衲敏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太后的身体,就交给五位大人了。本宫相信,诸位都是我朝有名的国手,定然能保皇太后平安健康!是吗?”

“嗯!又绣了什么好东西?拿来给你皇额娘看呀?”正愁如何哄皇后,闺女就送上好玩意儿,雍正脸色不变,心里早把公主夸了上千遍。

弘琴呵呵笑笑,把背后东西递上去,脸上颇为不舍。

雍正接过来一看,忍了忍,没笑出来。随手递给皇后,“呐!!”这哪是牡丹花呀,分明是一团绒线,揉揉,“钉”到了绣布上。

衲敏浑身无力,示意谨言接过来。凑到眼前,瞅了瞅,轻笑出来。弘琴更加不好意思了,“皇阿玛、皇额娘,有那么好笑吗?嬷嬷说,已经很不错啦!”

衲敏摆手,“嗯,是比前几个强多了。好好学!”

雍正看皇后肯说话,心便放了下来。起身吩咐谨言等人,“好好照顾皇后。”迈步走到槅门前,籽言急忙打帘子。雍正籽言,顿了顿,问:“你是打宝贝勒身边派过来的?”

籽言急忙躬身行礼,“回万岁爷,奴婢原是宝贝勒院里洒扫宫人。承蒙主子娘娘看顾,调到身边当二等宫女。”

雍正点头,“既如此,好好伺候你们主子。”籽言急忙磕头。

雍正停了停,背对皇后,终究还是留下句:“朕去养心殿了。”一甩手,便出门往南走了。

候着雍正出门,衲敏头一歪,趴到枕头上,侧卧着,对众人摆手,“都出去,叫我安静一会儿。”

谨言五公主,对籽言吩咐:“带人出去。麻烦金姑姑准备药膳了。”金巧巧一笑,没想都,皇帝老儿也会跟他老婆闹别扭!这事儿真少见!略一点头,就带着籽言去了小厨房。

弘琴琢磨一会儿,对皇后说:“皇额娘,那我先去找皇阿玛。”领着人直奔养心殿。

谨言看左右无事,便轻轻站到槅门前,听候皇后召唤。

养心殿内,雍正盯着奏折,笔走龙蛇。弘琴随着高无庸进来,对着御座,马马虎虎行个礼,张口就问:“皇阿玛,皇额娘啥时候给您带绿帽子了?”

雍正眯着眼瞄弘琴一眼,“胡说,你额娘素来恭顺,怎么会做出这等不守妇德之事!再叫朕听见这话,直接打烂你的嘴!”

弘琴乐呵呵上前,“这不是您说的嘛!说说呗,您头顶上的帽子,啥时候变颜色了?”

雍正停笔叹气,“并无此事。【】只是,朕心中疑惑而已。”

弘琴歪歪脑袋,“哪有疑惑?我看,挺正常呀!”

雍正摇头,“你不知道。每年八月初八,你皇额娘都会收到一份礼物,自从年羹尧从西北回来,这十来年,几乎从未错过日子。原本,朕以为,这是年家在向皇后示好,希望她能好好照顾弘经。可是,最近两天,越想越不对劲。年家对外态度,似乎一切都以皇后安危为重,甚至不顾及年妃荣辱。对皇后亲生儿子弘纬,与年妃所出的弘经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关心弘纬成长。朕派人暗中查探。得知,自从那年,年羹尧在圆明园见过皇后之后,回家便把几名美妾遣散。你说,这不值得怀疑吗?”

弘琴甚为赞同,“皇阿玛说的是,一定是那时候,年羹尧见色起意。以后做的种种,也是刻意讨好皇额娘。真没想到,皇额娘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叫走遍东西南北,见人无数的年大将军看上。皇阿玛啊,这事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打死我都不信!”说完,崇拜、孺慕地盯着雍正,一双丹凤眼,不住眨呀眨呀。

雍正看她一本正经,净说些玩笑话,登时乐了,忍不住诉苦,“朕想,既然年羹尧对你皇额娘有意,又一直暗中帮衬中宫。你皇额娘一定也有所觉察,便去问她。哪知,我刚开口,她就委屈地哭了。还叫我别问她,要问就问年羹尧。你说,朕是一国之君,这种事,能问的出口吗?”

弘琴扭头撇撇嘴:那你就去问一国之母这种事,她不委屈才怪!回过头,依旧一本正经地给雍正出主意,“皇阿玛,杀鸡焉用牛刀。不用您出面,女儿就能给您问出来。”说着,对着雍正耳朵,一阵嘀咕。

雍正听完,皱眉,“能行吗?”

弘琴眯着眼笑,“就算不成,也不丢您的面子不是?”

于是,计划开始实施。不过半个时辰,年羹尧便跟着宣召太监,来到养心殿偏殿。

进得殿内,迎面便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端端正正坐在主位,脸上带笑不笑,见他进来,略一点头,“年舅舅好!”

年羹尧瞅瞅小姑娘身后屏风,屏风上,万里江山如画。急忙跪下,对着小姑娘行礼,“臣不敢。公主殿下,折杀微臣了。”

弘琴撇嘴,“你是恂郡王嫡妃之弟,便是本宫堂兄弟的舅舅,本宫叫你一声舅舅,也算应该。没什么敢不敢的。平身,坐!”

年羹尧告罪,稳稳坐了下去。弘琴端详半日,暗想,这个年羹尧,倒也知礼,若是当年,娶乌拉那拉氏的,是他,今天,二人站在一起,也算极为般配。嘴角一抿,笑问:“年舅舅啊,听说,皇阿玛派你去西藏,叫你当驻藏大臣。恭喜恭喜哈!”

年羹尧冷笑,这年头,驻藏大臣,摆明了就是炮灰命!鬼才高兴!嘴上却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不敢谈‘喜’。但求鞠躬尽瘁、问心无愧。”

弘琴点头,“话是这话。可是,你知道,那么多人,皇阿玛都不派,就派你去,为什么吗?”

年羹尧低头回答:“吾皇英明,定然有他的决断。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弘琴低头暗骂:你个武官,嘴皮子练那么利索干嘛!讨厌!嘴里却道:“好歹,你也是哥哥的亲舅舅。我就不妨直说。我皇阿玛,是在报复你!想叫你死在西藏,永远别回来!”

年羹尧用眼角余光瞥瞥屏风,低声问:“求公主指条明路,臣就算死,也该死的明白。”

弘琴也跟着低声回答:“因为呀——皇阿玛怀疑,你对我皇额娘意图不轨。要不然,为啥对宝贝勒,比对你亲外甥都好呢!还时不时教他开眼看世界,讲什么海洋之富、欧洲之术。都说你对宁贝勒好,其实,你暗中支持的,是宝贝勒。巴不得宝贝勒的名字,写在正大光明匾后头?”

年羹尧呵呵轻笑两声,接着,大笑不止。

弘琴歪着头,看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中急切,脸上,依旧带笑不笑。

等了半天,年羹尧笑够了,这才敛衽正色,对弘琴说:“不错,臣对宝贝勒好,确实,是因为当今皇后。”

弘琴睁大眼,斜着瞟屏风一眼,“你疯了?”

年羹尧摇头,“臣没疯。公主年幼,可能不知,臣与您的母亲,原本,就有婚约在身。”

弘琴吸口冷气:年羹尧,你傻了,没看见我一个劲儿给你使眼色,不知道屏风后头坐的是老四呀?就他那小心眼儿,你还敢说跟我娘有婚约?你不想活,别捎带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