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眉年轻时或许是漂亮的,冷艳魅惑,犹如一蛊鹤顶红,明知有毒,沾唇即死,却总有那前仆后继者迫不及待的饮下去,痛断肝肠。尓今岁月流逝,红颜易老,她那美人脸和漂亮幽深的眼睛周围被细细的皱纹和黄斑所占据,朱颜所剩无几,只有冷漠无情的神色凝固在脸上,纵然有悲欢忧怒恐惊,亦不改那骨子里的寒幽。
“你要不要……回家去一趟?”
“我去补眠了。”吕白极不自然的打了个哈欠,从沙发起身,慢悠悠的走向卧室,“你也可以再睡一会儿。”
“哦……回去后打个电话,妈什么都好,你就放心吧,要好好工作,早点嫁人。”手机里,母亲的嗓音空洞充满机械化,似乎许虎就在旁边。
吕白楞了一下,随即带上房卡,快步走出了房间。
吕白直接关了机,而袁青只能自己打电话向夏薇薇解释:
因为先前的不快,没人想在这个时候破坏它,图惹风波,因此这顿团圆饭就在无比沉闷中过去了。饭后,许虎去客厅看电视,吕白在得到他的首肯后去距离客厅较远的书房闭门赶稿,袁母拉着女儿进小房间说体己话。
“我不会住在这里的。”
袁青把脑袋埋在腿间,心乱如麻。忽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一些早该看清的真相:
“以后不论你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会陪你一起出门。不要以为李砚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人生,没有侥幸,就算有侥幸,也不可能长久。”
这一下,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究竟怎么了?”
“你对吕白就这么言听计从吗?”
想象着吕大作家端着冰山脸打出这三个字,袁青就起了一地鸡皮疙瘩,鬼使神差的,她试图用鼠标点进文件,却得到了需要输入密码的提示。
早春的夜晚冰冷而寂静,风干净的吹着,月亮挂在天上,一会儿从云层钻出来,一会儿又躲了回去,在街灯、车灯和万家灯火的映射下,月光显得如此微弱,仿佛一粒浅色的花瓣,坠落在人间,碾转于人们的足下。
“现在还没到下午茶时间。”
吕白根据车载gps将袁青送到了约定地点,那是距离之前租屋不远处的一家名叫“catpaw”的咖啡屋。
“我不是担心你吗?”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常山?”
“所以呢?”吕白表情淡淡的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咖吧,肖老板两手端着托盘,一脸责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里重复播放着悠扬动人的钢琴曲,却没有任何回音,吕白握着听筒的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变成青白色,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风轻云淡的嗓音:
“青青,难怪你变胖了。”
“小朱啊,不是我不发工资,可你也知道,公司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在亏钱,要不是考虑到你们都指着公司吃饭,我老早就关了,也不会到现在倒闭的境地。”
“发什么呆,快进去吧。”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其实已经有了新工作——吕大作家助理的助理,虽然没能通过夏薇薇的笔试考核,好在有人给她开了后门。
“请你把所有问题一次性说完,我要去吃饭了。”
于是他暗中决定展开报复。既然他搞不定袁青,总有人能搞定她。
“我不管那么多,既然你和莫小铃都租了我的这间屋子,你就有义务让她把那条狗弄走!”
现在的她——饿了。
“嘎!!!”伸手不见五指的玄关里乍然响起一声怪叫,吓得袁青差点把手里装白菜的袋子给丢出去。
“哦……不知徐先生是否方便透露一下目前的经济状况?”
“你明明说过,只要袁青做了证,就会放过她?!”
“是你自以为是对我用了心机。”阮心眉勾起嘴角,既鄙视又嘲讽的看着自己儿子,“因为你心里清楚,青竹小区监控摄像头的证据和袁青的口供不足以定李砚的罪,这样既遵照了我的吩咐,又不会彻底惹怒李砚。”
“可惜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不放过你们的不是我,而是李砚了。你和那只兔子要结婚我也管不着!只是看在你们不幸的血缘关系的份上,我提醒你——从现在开始要和她小心翼翼,夹着尾巴的生活了,因为李砚只知道是袁青报了案,害了他做了牢,据说这样犯罪中止的绑架案一般只判个五年而已,五年时间弹指一现,以他鲁莽冲动愚蠢之极的个性,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我还真是很好奇呢!
吕白的脸惨白到极点,他再也忍不住将阮心眉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
阮心眉看着倒栽在地上的笔电,面色平静的说道:
“所以,你如同想和那只兔子安稳的过下去,就只能回到我的地盘,我拥有健全的保全系统,不论在安清还是卢城都有我的人脉和势力,只要李砚踏入这两个地方,我有无数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你可以不保全自己,但总要想想那个不幸被卷进来的可怜女孩吧!”
吕白神情如同冰窟里的火焰,燃烧着寒冷的怒意,他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阮心眉慢悠悠的嗓音: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书房里设有屏蔽系统,任何录音都毫无效果。”
回答她的只有震天动地的门响。
吕白快步越过客厅,向二楼走去,与迎面下楼来的李雪珊近在咫尺,这个浓妆艳抹、工于心计的女人和阮心眉是如此相像,以至于吕白甚至无法掩饰自己憎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