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犹自有些飘飘然,继而又又有些担忧,“少爷,你真的要科举不成?”

楼子裳听他絮絮叨叨带着些小抱怨,颇为心暖,敲敲他的脑袋,“人小话多。”说着他将热毛巾敷在脸上,似不经意道,“三殿下呢?”

喜乐直接呆立当场,战战兢兢的看着权枭,三,三殿下,都说三殿下性情乖张,捉摸不定,不服管教,宠妃为母,皇帝骄纵,少爷怎会与这人在一起?

权枭笑够了才捏捏他的脸,“看你这样,我是傻子不成,我权枭还不至于这点都看不出来。”

花瓣飘落,似想在唇间流连,只是那薄唇紧抿未给一丝机会,最终只能孤零掉落,楼子裳视线紧跟,丝毫不知,自己比那桃花还要艳三分。

楼芮似是没听懂他们的机关之语,各自夸了两句又警醒一番就去了,林夫人看楼子泽那样子,眼泪险些掉下来,看着楼子裳眼神冰冷,楼子裳依旧浅笑盈盈。

这略带亲近的话,让楼芮心里微暖,这个儿子当真是不一样了,薇薇教的好啊,他拍拍楼子裳肩膀,此时林夫人身后带着下人敲门,听到应声后鱼贯而入,一派慈母风范,“子裳快吃,都是些温补之物。”

“子裳谢父亲夸奖。”楼子裳似是不觉他讥讽,微微一笑,傲骨翩然道,“只是我堂堂相府嫡子岂能去做那等事,非是看不起说书人,古人云‘笑贫不笑娼’,能自食其力皆应受人尊重,但我楼子裳从小受相府栽培,自然应该为这个天下百姓谋更多福祉,方才不负父亲期望,方对得起多年在我身上所费财力。”

楼子裳这玩笑话逗得喜乐破涕为笑,少爷……当真是不一样了。

覃垣缓缓睁开双眼,恍然间有些不知今夕何夕,慢慢起身,被褥滑落露出白色亵衣,亵衣异常宽松,白嫩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之中,少年身形瘦削,全身没有半两肉,显得异常消瘦,覃垣不自觉的身子一抖,微拢衣裳,不经意间的一低头瞬间僵住,眼珠似要脱眶而出,瘦骨嶙峋的双手十指修长,青筋紧紧贴着皮肤甚是显眼,显眼的有些狰狞,他不是灵魂状态,透明的吗?这狠狠的拧了一把,疼得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这,这不是他的身体!

这人银发白衣,脸色红润,全身圆嘟嘟的一看吃的就很好,这一身膘都是养出来的,胖的倒是很匀称倒不会显得难看,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倒是可爱的很,此时满脸心疼,“哎呦,可怜的小东西,这可遭了大罪了!”

是啊,望眼整个大齐,哪里会有比他更蠢的人呢?!母亲为堂堂长公主,受尽恩宠却被自己的夫君所害,他把那装乖卖巧的弟弟当成心肝一样宠着,谁见过嫡长子去做质子,庶子在家安安稳稳享受一切?若不是当初贪恋姨娘那一点温暖,又怎会被那父子俩一套说辞所累,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识人不清。

楼子裳更觉心里火烧火燎,喉间有些烧灼,他尴尬的轻咳一声,离权枭远了些,脑袋方才有点点清醒,设计容妃?他猛然抬头看着权枭。

权枭笑看着他,“终于回神了?嗯?”

皇室秘辛,楼子裳定定心神一句话也未多问,他和权枭是朋友,但这些事……关乎权枭母亲,且不太光彩,他怕戳权枭心窝子,轻笑道,“累了吧,今晚还要练功吗?”

权枭抬眼看他,他不是没有好友,但都是损来损去的,楼子裳且不过十四五岁……但似乎格外的合他眼缘,且这小孩怎的如此贴心,他禁不住低头在楼子裳发顶蹭蹭笑道,“小东西……”

小东西?楼子裳嘴角一抽,他也就比权枭小了一岁,怎的成了小东西?虽然权枭不知但也不能任他这么叫,实,实在是,楼子裳眉眼一肃,抬眸正色道,“不许这么叫!”

难得看楼子裳对一件事这么在意,权枭脑袋支着下巴懒洋洋道,“为甚?”

楼子裳坐起身子皱眉,“我不比你小多少,这么叫起来……跟你比我大许多一样。”

“小东西,你可是比我小了九岁!”权枭嗤笑一声,同样坐起身,“怎的不是大了许多?嗯?”

楼子裳一噎,有些恼,“反正就是不许!”

权枭看他异常坚持,忽然邪笑道,“不许这么叫,难道是戳到了你的痛处……”

他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的看着楼子裳,楼子裳一时没听明白,莫名的看着他,权枭看着他这无辜单纯的模样心中一痒,出手如电,“我看看到底小不小?”

腿间小兄弟猛然被人造访,还被那人握住丈量一圈摸来摸去,楼子裳顿时整个人像炸毛的猫一样,一巴掌狠狠的拍像那不老实的大手,瞪着双眼呼哧呼哧喘气,“权枭!你做什么?!”

权枭轻啧一声,“确实不大,果然……”

是个男人都受不住别人说自己小,楼子裳急红了眼一脚踹到他腿上,“你才小!有你这样乱摸的吗?!”

“我本来就比你大啊。”权枭理直气壮说完想起自己的动作也有些不可思议,他虽然会逗弄别人但可从来没这样过,也没逗的这么狠过,想起刚刚那形状,再看楼子裳脸红的好像火烤了一样,双眸亮闪闪的,看得人心痒痒,轻声一笑倾身道,“大不大比了就知道了,来小东西,我给你摸回来,不让你吃亏。”

“谁要摸?!”楼子裳有些恼,“权枭你正经些,不,不许叫小东西。”

之前权枭没说过这茬就算了,这说了之后怎么觉得,觉得……楼子裳愤愤咬牙,这个身体哪个是,是小了些,他前世也是很雄伟的,他忍不住红着脸瞪着眼道,“我,我还会长的,不许叫!”

看他真急了眼,胸膛一颤一颤的,权枭有些心疼了,他虽逗弄人,但楼子裳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对别人更没这么做过,好不容易有个相处起来特别顺心的人,况且不就是个称呼问题吗,他其实还是更喜欢叫楼子裳的名字,当下立即妥协,“好了好了,子桑,子裳,我不叫了,嗯?”

他这么容易妥协楼子裳吃了一惊,惊讶过后赶紧强调,“说好了啊。”

权枭可有可无的点头,扯过锦被拉着人躺下,“我还会言而无信不成?”说着他话锋一转低声一笑,“其实子裳不算太小,只是跟我比起来……小的过多了些,真的不要摸摸吗?”

“权枭!”楼子裳咬牙。

权枭轻啧一声,“多少人想摸我还不给呢。”

楼子裳气的牙疼,“这还是我的荣幸了不成?”

权枭一脸理所当然的看着他,楼子裳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拽拽他的头发咬牙道,“亏你还是皇子!怎的如此厚脸皮!”

权枭禁不住朗笑出声,挑起他的一缕发丝眉目流转,“子裳,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就不腻味么?”

楼子裳一噎,脸臊的通红,每每与权枭相处他总是失了往日自持,楼子裳无奈笑笑,“不是乏了吗?莫要再闹了,睡吧。”

权枭看看他,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满眼笑意的将人揽在怀里,少年身量不算高,连着这些日子楼子裳亦习惯了两人这番姿态,将被角掖了一下,只是满面潮红与窗外的月色交相辉映,权枭在他发顶轻蹭,手抚上他的面颊……

翌日楼子裳醒来的时候权枭早已离去,然被窝里似乎还留着一分暖意带着熟悉的味道,楼子裳唇角微挑,蹭了片刻似有些舍不得,最终还是起身,听到里间的动静,喜乐轻手轻脚的端着洗漱之物满脸忐忑的走进来,楼子裳失笑,边净手边道,“大早上哭丧着个脸做什么?谁欺负你了?”

“少,少爷都是奴才不好。”喜乐险些哭出来,“昨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奴才在外面守着守着竟是睡着了,连浴桶都忘了抬出去……”

更别说沐浴之水。

楼子裳轻笑一声,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轻轻叹口气,权枭昨日过来只怕又让影卫将喜乐弄的早睡了过去,权枭对他解释过,对身体没太大伤害,但是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夜间来找自己……

楼子裳自己更是如此,就算喜乐是他信任之人,但喜乐这孩子心思单纯,万一哪日说了出去……楼相明显跟当真贤妃是一派,贤妃与容妃几乎势同水火,容妃之子却夜夜来寻他——相府嫡子,传出去无非是不必要的麻烦,白日就算了,大半夜的……

楼子裳面上一红,虽然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大齐男风盛行,虽大多数人觉得上不了台面,然若皇子出了这样的事……一旦被有心人利用……

楼子裳用牙粉漱口后,敲敲喜乐的脑袋轻声道,“不是什么大事,慌什么,待会儿抬出去就行。”

喜乐看他没生气悄悄出口气,看楼子裳温温柔柔的模样不禁觉得自家少爷真是温柔有好看,嘿嘿一笑,他就是怕少爷觉得他偷懒,此时心间一块大石放下,看看时辰他喜滋滋道,“少爷,刚刚林夫人那里派人来了,您不是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嘛,今日正好贤妃娘娘召见林夫人,说是带着您和大少爷,尤其是您,身子不好,她身为姨娘更应该多多关照,您快收拾收拾,早膳后随林夫人一起进宫。”

喜乐喜滋滋的,当真对得起他那个名字,他还是头回进宫呢,还要见到名扬大齐的贤妃娘娘了呢,说不定还能见皇上一面?脸上的喜意更是压不住。

楼子裳一愣,心思电转,轻笑一声,“劳贤妃娘娘费心,喜乐同林夫人回一句,子裳小辈不知礼数,这就一起去叨扰贤妃娘娘了。”

喜乐清脆的‘哎’一声,几乎是蹦着出去的。

楼子裳轻笑一声,贤妃算他哪门子姨娘,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