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那些建筑里还有未被感染的平民呢?为什么连最基本的救援都没有就直接消毒?

那个中年男人怀疑地看着唐逸,“你真的要我们下去?这下面感染者这么多,这不是送死吗?”

这就是基地让你们自愿放弃自由后,向你们保证的平等和幸福。

“还嫌闹得不够?”水银使了个眼色,这才发现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已经惊动了保安,几个人高马大的打手正往这边过来。唐逸冷汗立马下来了,这要是闹大了,八成会闹到总队长跟前去。

这宛若天境一般的美景,另唐逸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了。

唐逸伸手安慰似的揽了揽孔雀的肩膀,惋惜地叹道,“兄弟,现在我明白你这心里有多苦了。你放心,以后水银要是醒了,我帮你骂他!好好的瞎冲你那小日本放什么电啊,是吧?”

一个小时后,唐逸穿着笔挺的军装从电梯里出来,正好撞上了诺兰和玫瑰。两个人看起来都没有受伤,诺兰亲热地喊了他一声,一伸手就在他肩膀上大力拍了一下,“呦!你肚子上那个洞怎么样了?”

幼年的唐雅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摸摸唐逸的头发,“笨蛋,明明我是哥哥!”

lee的眼光落在水银身上,又看向朴世焕,手中把玩着一只精巧的怀表,不断地开合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他用朗然的声音说道,“我时间很紧,你们也知道现在自己没有胜算。是投降还是被我们强行带走,给个答案吧。”

唐逸环顾四周,除了灰烬正在准备针剂,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唐雅真的死了。

没有人回应。

博士摇摇头,“看不见。安装在秘密出口的只有一个隐藏摄像头,用来观测外面的状况。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秘密出口的……”

唐逸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向后退了两步……

水银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长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海妖仿佛察觉到他的愧疚,忽然伸出染血的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臂,摇了摇头。他的声带还没有被咬断,只是说话的时候很疼。但他还是凝望着唐逸的双眼,费力地说道,“我……我想和他一起走……拜托……”

诺兰嗤笑一声,“行了,我可不想当小白鼠。咱们还是先去找那个避难室吧。”

但是感觉完全不对。这个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与唐雅别无二致,但那仿佛只是一个壳子。他的气息、他那些有些刻意的举止,还有在与他身体接触时显著的僵硬和抗拒。

“当然能。放心吧脊椎骨没断。”唐逸撑着身体坐起来。

“我们被困住了!”

诺兰摇摇头。此时谭医生将随身的医药包打开,抽出一根针一样的试管,从一个残缺的尸体中抽取了一些血液,而后试管上方的一道小巧的装置上有一道细孔,其中投射出来一道影像,竟然是nas。

“为什么……”那士兵呆呆地望着他,目光里除了恐惧,还有几分放松。他在心里感谢有一个人阻止了他。他并不想自杀,但是这种情况下……他如果不动手,别人可能也会动手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了一次伤,大家对唐雅的态度都变了这么多?最奇怪的是,唐雅也没有任何反应。

利维坦病毒……噩梦一般的名字。

显然十四分队的人也知道安全部找人冒充他哥的事儿,那一双双眼睛都眨巴眨巴用一种看到稀有物种一样的啧啧惊叹眼神望着他,看得唐逸恍然以为自己变成了大熊猫。如今第三基地自然生产的人已经很少了,这种没有经过基因调控而发生的双胞胎畸变估计整个燕都也不会超过三例。他们实在也没想到,那么优秀的唐雅竟然是“计划外”的自然产物,更没想到他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弟弟。有些队员心里不免吃味儿,怎么自己的基因明明是经过人工调配的,是一对优秀的精子和卵子上的染色体可以创造出的最优秀的组合,怎么还比不上一个自然之子。

唐逸只能镇定心绪,根据自己手上的资料编织答案,然后咬着牙撑起底气,微微眯起眼睛令自己露出几分薄怒,用命令的口吻喝道,“现在一切才刚刚回到正轨,你不要任性!现在就回去,这是命令!”

鹤田带着几分冷峻的蔑视给了他一瞥,“你真的以为自己是吗?”

孔雀眼中一道晦暗的光影交迭闪过,带着几分艳色的眉眼,泄露出几分不甘。

怪不得那个副队长笑得那么变态……他们该不会早就知道水银一见面就会霸王硬上弓?

唐逸马上把自己的腰板儿挺得更直了一些,扯着嗓子应道,“是,长官!”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日居月储,故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唐逸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吐出一个圆润的烟圈,微微眯起被烟气迷蒙的眼睛,“我哥哥战死了,我来冒充他,控制水银。”

“……是。”

“感觉如何?”突如其来的问话将唐逸四处逡巡的眼睛拉回印承闵脸上。唐逸觉得自己刚才老农进城的模样有点儿丢脸,于是强行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好像对于眼前的一切司空见惯、习以为常,“嗯……跟以前在书本上看到的也没什么区别。”

“亲爱的读者,我是诺阿克教授,大家都叫我海妖学之父,其实我个人并不敢接这么隆重的称号,因为最了解海妖的并不是我,而是史前地球上曾存在过的古人类。有研究发现,海妖的存在早已超出了人类历史,不同的文明对于他们有不同的描述,希腊神话说他们是一种在海面上用歌声引诱迷惑水手的妖怪,中国神话则称他们为鲛人……”

深灰色的大海泛起白色的泡沫,遥遥地被黑褐色的山臂环抱,海妖战队的军营便蔓延在曲折的海岸线上。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建筑星罗棋布,后现代的简洁线条以及纯白的色彩,另那一片军营仿若黑暗的背景下散落的贝壳般明丽。在这里雾气淡得几乎没有了,一缕阳光从厚重的云层中倾泻而下,落在延伸入海中的长桥和停泊在浅海的航母上。唐逸凑近机窗,近乎贪婪地看着眼前宏大怆然的美景。这里比他原来那个灰蒙蒙的军营好看多了也干净多了,一切都显得崭新闪亮,海潮飒然的声响恒久不灭地回荡在宁谧的空气里,连那永恒弥漫在鼻间的呛味也轻了很多。

中将愣了,“你还笑得出来?”

唐逸感激一笑,鞠躬道,“谢谢长官!”得到齐豫的允许后便迅速带着水银离开。

出去的路上,水银低声斥责,“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忠诚值了?明明知道诺兰现在身份敏感还乱问?”

唐逸看着四下来往的人离得比较远,才低声说,“至少我们知道,诺兰现在还在战队里。安全部还没有把他弄走。”

水银不再作声。这两天他们一直在战队的内部联网上查找关于诺兰的信息,却发现没有任何相关公告;如果跟随便什么人打听又会引起怀疑,一旦有人告密说不定会影响忠诚值。唐逸这次铤而走险直接问安全部的人,反而让那齐豫觉得他只是兄弟间正常的担心,不会怀疑他有其他试探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