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满脸臊红,哪里肯出来相见,甚至连回答都不敢。她刚才看见什么了,一定是她的错觉,这还真是错觉,因为角度误导,但落雁又不敢直接问出来,她不过是回去换个衣服,顺便再把徐疏桐和薛意浓的衣服找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徐疏桐只是为薛意浓添一件披风,这样一个小举动,再平常不过,只是今儿,来往的都是富贵豪杰,又都是些个人精,见了这一幕,很多人的脸色都哗的变了。

“你会不明白?她让我们和好,朕私下里跟你说过,别说你不多心。朕用鼻子想想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存惜知她心里明白,也就放心了。

薛意浓的推脱之意,国公夫人已经明了,这是不答应了。胜侯和福荫侯是国公夫人仅剩的两位儿子,听闻了这话,面色均不大好。

薛意浓敷衍了几句,就见贺思弦十分开心的模样。香腮微霞,两只墨漆一样的眼睛,就那么似水柔情的望着薛意浓,薛意浓略尴尬,忙赏了东西,把这二表妹给打发了,就见她领了东西谢恩,还不忘回眸一笑。

薛轻裘谢过,尽管对薛意浓故意的摆谱很不满,但脸上仍带了恭敬之色,果然不愧他的封号。

薛渐离跑了出去,被薛意浓喊道:“人到哪里去,皇后还需要人照看。”

薛定山余火未熄,硬要薛意浓跪下认错,薛意浓自然不肯,“你个不孝子,以为当了皇帝就了不起了,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当,我就可以把你废掉。”他这话是带了怒气,本意并非如此,他对这个儿子寄予了太多的厚望,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但是这个荷包的出现,却让事情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他深深的意识到,有那么一个人,而且可能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比他更能影响到自己的儿子,并且迫使儿子来跟自己对抗,他从未畏惧的心中,蒙上一层微不可察的恐惧。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贵为皇后,尚且还有心愿无法实现,何况是我?我这执剑走天涯的梦想还没实现,我要让老天爷别再让那些七大姑八大婆的来吵我,要把我嫁出去。”薛渐离催着余时友也写了,两人出门来,梅嬷嬷等人又要跟着,薛渐离道:“放心,有我护住皇后,怕什么,出了事找我。”

薛渐离知其用意,向大公主投去感激的一瞥。

“没事就好。”薛意浓缓缓的说道,这一夜的天似乎特别的黑,特别的冷。而当她知道徐疏桐没有事后,紧绷的神经也为之一松。她所有的担心,都不见了,轻快的踏上马车,将徐疏桐抱出来,塞进了自己的马车里,道:“回去吧,记得把道路打扫干净,不要吓着其他客人。”

薛轻裘对这样的恭维很是满意,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徐疏桐面前的茶杯中,茶水滚热,倒出时,从壶嘴里冒出白烟。细水无声,静静的入了茶杯,荡漾起微微的涟漪。薛轻裘又给自己满了一杯,道:“尝尝看,我从封地带来的。”

徐疏桐望着下足了狠心,才能断掉对她不舍得的薛意浓,只觉她那一转身,何其潇洒,寒风吹拂披风,飞卷而起,那绣在上面的金龙,也像是要一飞冲天一样。

存惜笑道:“你快过来,夫人正炸花饼吃。”这是一种面点小吃,材料简单,和稀的面粉里加入萝卜丝,南瓜丝,鸡蛋,加入盐调匀之后,舀在模具里,放在油里炸,炸到脱了模具,炸到金黄色捞起来,就可以吃了,也是走得外脆里嫩的路子。存惜说着,已经用筷子夹了一个炸好的花饼给落雁吃。

余时友吃了上次的教训,是不肯与徐疏桐为敌的。任由梅嬷嬷如何挑拨,她就是不行动,整个人呆呆的,坐在那,手指捏着茶碗盖儿,不断的浮着杯里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抱着几分好奇心,徐疏桐跟了过去。

“外面天气如何了?”

“你说你说,我看可行便行。”

“今天不是很冷。”薛意浓扯出一个牵强的理由。

薛意浓明白,古人之间喊‘字’是亲密人之间才能做到的,薛渐离和余时友似乎很熟,别不是她叫来的说客。“她又没有跟朕提过,朕自然不知道的,到是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为好,皇后的事,朕会多加注意,至于她是不是过日子的人,你说了不算。”

她就是徐疏桐,莫不是梅嬷嬷说的那位四哥的‘红颜知己’?薛渐离更糊涂了,疏影来这里很久了吗?算着上次见面的时间,也不是很久才对!一时拎不清楚,可薛意浓已经放了话,她只好道:“见过疏桐……刚才是本宫鲁莽了,不好意思。”她说着调皮的吐吐舌头。

大家虚惊一场。

“是。”

哪知道她临时演一出什么头疼脑热。

“徐疏桐?”她愣一愣,也是。徐疏桐每日陪伴在薛意浓的身侧,棋自然下的好。只是皇上说过,不准她再去锦绣宫中,那意思已十分明显,这时候找她,怕是不妥当吧。余时友有些犹豫。

存惜过来,看见落雁这个样子,要跟她开几句玩笑。“哟,听门子呢。”

临走前,关照众人不许吵徐疏桐休息。

知道真相的人,绝对留不得。何况这个人还是徐疏桐,和大皇子有勾结之人,若是这个消息让大皇子知道。

徐疏桐的事,她会好好再想办法。若她对自己真心也就罢了,如若不然,休怪她不念旧情。

众人散后,太后叫住了余时友,“皇后,你留一下。”

徐疏桐道:“暖套才这么大,两个人的手怎么放得下,而且都窝暖套里,人都贴面坐着了,不好说话。”

皇后余时友还好,薛意浓的后宫只有她一位,过得颇为自在,很省心,偶尔和前妃子们一起聊聊天,打打牌,赢了一点,输了一点,大家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没啥矛盾。

“不知。”

薛轻裘撩了袍子,坐了下来,等着下人领着余长庆进门。余长庆见恭敬王高高在上,不由得倒头拜下,“草民余长庆见过王爷。”

存惜也知落雁面皮薄,开不得这些令人遐想的玩笑话,也不说了。认真想了一遍,问道:“你们回丞相府可都好?”

只说薛意浓睡在余时友的闺房里,本来有许多人护着,薛意浓极为不自在,问起落雁,却说去外面会朋友,任公公一人守着,后来余时友过来换了班。

薛意浓洗耳恭听余时友的咆哮,只是等来的却是余时友的发怔。因为皇上跟她说喜欢,这也太夸张了,她压根儿就没想过皇上会喜欢她,不过是时局而已,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她何时要喜欢了。

太后支开皇后和太上皇,薛意浓就知她有话要说,当着她和她娘的面。

“娘娘,不,徐夫人已经回去了。”

“嗯!说的是,娘娘就继续努力,努力攀登吧,娘娘您真的不喜欢皇上?”存惜不信的重复了一遍。

就连她,也被牵动了。

存惜已懂,她道:“任何时候,奴婢都是娘娘的前身,奴婢都是娘娘的后背,只要娘娘有需要……”多余的话,已不需要说太多,她们都不是自由人,自由也从来不会轻易落到一个人身上,要想得到,必须自己去争取。

“这是自然,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都说了,我们是朋友,不说两肋插刀,但能办到的事,我都会尽力而为。”

“幼聘金沙于氏,八龄而夭。娶陈氏。陈名芸,字淑珍,舅氏心余先生女也,生而颖慧,学语时,口授《琵琶行》,即能成诵……”

大家纷纷附和,薛意浓已知大势所在,大臣愿意妥协,答应她的条件,但同时,她也要有所牺牲才行,权衡利弊,她道:“好!先选后,后选秀女。”

存惜适时的喊上几句‘公子英明’。

存惜在心里为自家娘娘折服,这就是要把勾人做到顺乎自然,脸皮厚到满不在乎,她还要继续向娘娘取经才是。

“你去见吧!我再继续练会儿。”

落雁道:“可不是,她不在,宫里也忒安静了,也忒没意思了。不过日后就热闹了,等新小主儿们进了宫,想找谁不能呢?只怕皇上挑花了眼,多的是说话的红颜知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