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呀……”纫玉苦恼的垂头,“纫玉,纫玉不是说了嘛,还是可以偷偷来找叔叔玩呀,唔,还有小唯姐姐,咱们不叫爹地知道就好啦。”

你摆出那副样子,是为了看着我摇摆不定,受尽煎熬,这样,你会很享受么?

追求她的时候,那般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她,生怕她会有一点不开心,可真真正正确立了关系,他又待她如此粗暴,每一次都试图把她往死里整。她不止一次哀求过他,问过他这个问题,无论之前他多么平静,多么正常,可他每次这个问题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很多次都会突然狠狠给她一耳光,朝她吼,“你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你自己清楚!我没有错……都是你的错!”

陷落感情里的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痛与悲伤,如何自拔?可笑,没有经历过人的永远也无法体会那种切肤之痛,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她不能,不能再没了她的女儿……没得躲,也没得救。可是……

可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尽早的抽身离开,总好过认清之后还这般不清不楚的暧昧下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他一生的依靠,她甚至都没打算在这个国度停泊多久。而他这么脆弱的人,最终再失望的话……真是不敢设想。如此纠缠不清,岂不是害人害己!

“黎老师,我……抱歉了。”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

“好的。”尽管是如此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些敷衍的态度,却仍旧让她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感激,“谢谢您了。”

梁薄微笑,还想再和她说些什么,却——

他们在淀山湖的别墅离上海市区极远,待车子终于赶回浦东时,天色甚至都微微擦亮了。

她直来得及穿上条衬裙,急急的跑到他身边,“有人接没有啊?”

纫玉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很“颓丧”的叹气,“姐姐,你是怎么把自己塞进那么小的衣服里?“

像咸鱼一样被他翻了过来,特别讨厌被这样摆弄,稍稍有了自由,她抬手便打他,恨恨的又重复了遍数小时之前冲他吼过的话,“做人不能这么无耻!”

她依旧挣不脱他,只能恨恨的瞪他,“有意思么?”

“牧天”她无力的喊他,“怎么了?”

“纫玉怎么了?”原本已经摸到毛巾擦干净水渍的小唯,听见妹妹的呼痛,连忙一转身,“哎呀!”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又是被没头没脑的喷了一身的水,这下根本无从挣扎,扑通一声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松手。”

梁薄本来给她擦完了小嘴,正在喝水,被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句,真是差点一口气没接上给呛了过去,即使勉强止住了笑,但还是难过的咳了几声,本能的想要打击她几句,可配合她极其认真的表情,还挥舞着小拳头,想了一下,还是委婉的给她提了个醒:

“没什么。”一声喟叹,如释重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悲无喜,小心的护住怀中宝贝,“纫玉,下雨了,咱们回家吧。”

“叔叔”

cv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神色。隐隐约约的,他想起一些事

梁薄低首看了她一下,温柔的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纫玉不怕。”接着又将目光投向他,“你倒是自个儿问问她,愿不愿意上你那儿去。”

没想到纫玉却不高兴了,一扫刚刚小泪包的样子,气鼓鼓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方皱巴巴的小手帕,没轻没重的就要给他擦,一边还嘟哝着,“都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啊,撒谎可不是好孩子!你们大人好奇怪啊,痛的话,说不出来不就好了,上回爹地也是这样,明明很痛啊,都哭了,还说没事没事的”

苏牧天轻轻拥住她,似乎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她完全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大约是没想到会被她如此一呛,他有瞬间的错愕,索性也不再伪装,脸色阴沉下来,“嗯,你我心里都有数的事。既然有这份觉悟,那就一并说清楚了。最好,你最好别让我自行想象你和你前夫那天晚上都做了些什么”

“妈咪”纫玉看见她,似乎也挺开心,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畏惧,不易察觉的瑟缩了下,但是欣喜当先,她却没注意这么许多,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我宝贝。”

“你们这是离婚?”大妈问出这话的时候,梁薄正弯□子帮她脱鞋,没法回话,只有叶臻很小幅度的点头,算是承认。

这年头可真是。

“百分之十的生,还是百分之七十的生,看你怎么选?”

仰头靠回沙上,半晌,连同那支烟,烟盒被捏作了一团,轻轻的掷在了地上,融入璀璨的晨光中。

“有什么办法?”他终于笑出了声,有点悲凉的语气,“都快七年了,都没有办法,中国没有,欧洲也没有,甚至于赔上了衡衡,都没有办法,你现在,又能想出什么办法?”

分离再次上演,彼此重回各自的命运。

他愣了一下,没有多,而是打横抱起她,快速的朝着停车场走去,一直到了车上,才有些不悦的责备她,“让你别吃那么多冰的,真不知道你们这帮小孩子是怎么想的,这么冷的天,嘴巴没一点忌讳的,现在知道难受了?”

心头浪潮翻跌不息,他闭了闭眼,不想与她再纠缠。

真是有够蠢的。

“梁”

“另外他身边”他有点吞吐,仔细打量着梁薄的神色,最终也是无法,只能如实说来,“多了一个人。”

又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明白无处可逃。手触及到门把的时候,她用力摇晃了几下,泄完毕,低叹一声,将额头抵在房门上,伫立良久。烦的要命,随手拾了几样东西就想扔出去,现那又是自己曾经辛辛苦苦从宜家淘来的,舍不得,巴巴的又一件一件放了回去。

头顶,温热的雨丝一般的水飞溅在她的身上,而手心里密密湿湿的汗意却愈黏糊了。

她微皱着的眉头缓缓松开,放下手,絮絮的呢喃,“好像是不烧了,那你也得多多休息,现在换季病最容易反复,小唯今天在医院和我说想你了来着,你也要早点痊愈好把她接回来”

“这么多年了,早都给忘了。”那头终于再传来声响,从追忆中突然抽身的怅然若失,“算了,不说我了,你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都说老少配的小姑娘都像白兔一样黏人乖巧,她曾经又何尝不是这般呢?只是那个小女人呢?那个朝气蓬勃喋喋不休的小女人,哪里去了?

他一声抽气过后,目光阴沉的能拧出水来,然而由于一种习惯性的风度使然,他并未作,依旧是彬彬有礼的谦和,“没事。”

“怎么了?”他问,抬头看向前方,路左侧围了一群人,警笛声也由远及近。

“你怎么起来了?”她有些不悦的质问。

“爹地不能吸烟。”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娇嗔忽的从身侧传来。“身体会坏掉的。”

“收着吧。”她转了个身,径自推门离去,“这不是你有没有的问题,是我要不要的问题,给我留点自尊吧,给你这样小女孩打败已经够惨的了。”

“我收敛点脾气?”他喝了口茶,冷笑,“你让你儿子给我省点心,我也懒得和他生气!”

“不一样。”叶臻笑的云淡风清,眼角渐渐潮了,“有句话说的好,不痛在自己身上,哪儿来的感同身受?哪怕是一样受过伤,有的人是被针扎了下,可有的人却是被玫瑰的倒刺嵌了进去,根本就不一样。“

“是吗?”她娴熟的摁下最后一个音节,有些气喘吁吁,却很开心的回头,挠挠脑袋笑容甜美,“可你们说的这些,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爱人很爱听,他也会弹琴,比我弹的还要好,我都是他教的呢。”

“我唉算了,你先跟我来吧。”

尽管出几声不轻的响动,却一切都完好无损,什么都没有改变。他颓丧的捂住脸,低低的笑。

他眼角忽然红了,沉默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并不。”

“够得着?”他不急不躁。

她回,梁薄站在庭院的尽头,斜倚着门框,后院的这个门框被他精心打理过,此时正值暮春时节,上面的夕颜藤蔓,碧绿幽雅,生机勃勃。

“是啊,她对小唯是真的好。”他并没有避讳,很自然的说了出来,然而紧接着又话锋一转,徐徐道,“但她再怎么好,终究不是小唯的母亲,她每次念信给她听的时候,我知道,小唯心里想的是谁。”

“她即使不说,我也能猜到些许。只是不确定。”他平静的望着她,轻声,“其实我一直都想问她,但她却一直都在逃避,不过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都挺矫情的,我也没太深想,只是隐约觉得,她过得可能并不是很好。只是……没想到会恐怖到如此境地。”

“恐怖?”黎恩漠然的样子,“你这词用的真让人心寒。”

"冷暖自知吧。“他冷冷回击,“您这态度让我也很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