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他却只是淡淡一笑,眼皮都没有颤动一下,唇瓣无意识的开合,声音软软的像是孩童在撒娇,“你真好。”

“那个,那个”后者则含糊其辞,只是一双大眼有意无意的瞟着架子上放那只黄黄的橡皮鸭子,小唯回了头,顿时明白了什么,起身给她拿了来,逗她,“纫玉想玩小鸭子吗?”

“你安心吧,我找到了一份工作,足够养活自己,养活它,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明天我就会搬出你们家的,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

孩子终究是单纯的,藏不住心事,果然几句话一重复,她自己也编排不出什么,很小声,很小声的就说了实话,“爹地和妈咪他们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不好,不好的时候,还会吵架,可凶可凶了,唔,可是纫玉进不去他们房间,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纫玉是乖孩子,会让他们不要吵了,但是后来还是会吵,没有人理纫玉,再后来”

梁薄垂目看她,几度嗡唇,却是无话可说。

明明没有多说一个字,但却分明有很多东西在二人间流转。

“我想象中那样?”他讶异的声音中掺杂了点点怒气,“叶臻,我真是不懂你是怎么想的,姓苏的刚刚差点杀了他,你居然还护着他?”

随着苏牧天骤然爆发的狂怒,小臂上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叶臻毫无反抗能力的一下子便被他粗暴的扯了回来,牢牢钳制着,竟是分毫都移动不得,痛与难堪并存,

“纫玉”已经抱惯了小唯的纤瘦身形,乍一下换成纫玉这小胖妹还真有点打滑,不太抱得住,似乎很想吐槽几句,可看着她在怀里依旧紧闭双眼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又低低的一声叹息,“小笨蛋,睁眼,没事了。”

入夜的上海大剧院,灯火璀璨,座无虚席。

“我前夫那儿。”

那场残梦,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请进。”

白色的宽松裙子,浅咖的丝巾,她轻巧地跳跃而来,细长的双腿在空中来回晃荡。

早年看过一部电影,叫做,其中的那个男人,热爱大海,生于海,也永生于海。浮起来,他会失去那个世界,潜下去,他可能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心绪流转,有数不清的话语从嗓眼流淌而过,她却偏偏说不出一个字,几度嗡唇,她却不出一点声音,最终还是优柔了,她合上门的同时,轻声嗫嚅:

他脾气很好,只轻轻“嗯”了声。

她站在小板凳上,义愤填膺的挥舞着小拳头,比他还要激动。

让你得瑟,活该了吧?

而现在,她连晚餐都不会在家里用,天一擦黑就会驾着新入手的跑车离去,打扮得娇艳明媚,完全学着这个城市的时尚男女享受绚烂的夜生活,食人间之烟火,待到凌晨时分再带着一身夜场里的酒气和铺天盖地的烟味回来。他那时曾经说过,再也不会管她,随便她怎样,所以自种苦果自己尝,他说不得什么,也只能视而不见,有时干脆自己也出门散心。

“说话就说话,你还动起手来了,这到底是谁揍谁啊?”

“她说的太离奇,我不信。”cvin直截了当的回答,“我想听你说。”

“是,可不都说世事难料么,人呐,要是太顺风顺水那可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得收一点回来的,那苏家也是一样,在外头赚的盆满钵满,回家还有那么个得意儿子,总得有人闹心,可不在他们家那宝贝儿子五岁生日那天,给人绑架了,他就这样失踪了整整一年,一点消息没有,苏家人黑道白道都求过了,都没用,那人不图财,最后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终于给找回来了,但已经迟了,整个人已经废掉了。”

她那一脸幽怨,不可置信的样子,特像只被大灰狼忽悠了才醒悟的纯良小白兔,可怜兮兮的。

“说完了?”没有想到,即使是这样,也依旧不能撼动他分毫的心绪,他的声音语气,依旧是那般不沾烟火,淡然的没有丝毫绪。

败血症加上严重的肾衰竭,医生说,再无契机,小唯熬不过今年冬天,她还有纫玉,而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左右不过那样吧。”那一头轻描淡写的带过,不太想多谈,“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开心,跑来跑去的,捉都捉不住。”

还信誓旦旦的说要照料他呢。

“够了别说了。”他闭了闭眼,“我谢谢你。”

“叶臻”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好,午后时光,半个屋子都融化在那一片金灿灿的光晕里,有点点浮沉在空气中升落,分外怠倦,格外美好。

“让他去。”苏淮生有些费力的呼吸着,“这孩子从五岁过后就再没经历过事,被保护的太好了。你说,以后咱们都不在了,谁又能体谅他,事事迁就他?”

“叮铃——”一声脆响。

“”

“没有谁和谁是分不开的。”叶臻轻轻柔回答,不沾一丝烟火气。

“你是谁?”

叶臻愣愣,“你爱人不是安瑞?”

他再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利落的切断了电话。

他并未表态,只是叹息,“不要太难为自己就好。”

那件事给她的童年记忆抹下了很深的阴影,从那之后,她几乎再不敢随意碰他的那些宝贝。

电话切断的太突然,她再拨回去的时候,只剩下忙音一片。

妈妈的小窝处,楼下有一个小姑娘,很白的皮肤,有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蓝色眼睛,笑起来时也会弯成月牙的样子。尽管她很像你,却没有你调皮,妈妈和她说话的时候,脸会羞涩地红起来,她还很爱哭。所以妈妈还是很喜欢小唯宝贝,所以小唯啊,一定要多笑笑,不要哭,爸爸会很难过。

一眼望去,物事都没有变,却都又不一样了。有了不一样的痕迹。曾经她和他一起种下的那棵小小的栀子树已经扎稳了根,枝叶繁盛了很多很多。小池里的金鱼们好像多了几条,不知是哪几对爱的结晶?而他们养的那只懒猫,也依旧窝在房顶上,惬意的晒着午后的微阳,小日子过的似乎不错,胖了不少。它看见了她,微微睁开眼,咪咪叫了几声表示亲切,但是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医生?”他扬了扬眉,“如果你是遵循职业习惯,带着听诊器我也不奇怪。但是这种药,即使是医生也没有必要随身带着吧?”

“真的是摔的,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到。”

“苏太太其实不用和我道歉。”

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小唯忽然抬起脑袋,他及时收住话头,硬生生改了口,“给苏家打个电话,让他们家太太周三上午来寰宇一趟,就说要量体裁衣。”

“也听不大清,只是她一直在说自己错了,喊哥哥,还——”像是涉及到了什么,她话头戛然而止。他心中却有了定论,于是开口:

一时间联想到自己上初中那会儿,他给自己设计衣服,总是恨不得拿个麻袋把她从头套到尾,连头都最好别露出来,再看着眼前一位位活色生香勾魂夺魄的丽人,就愈有些难以接受。

“左不过是陪陪孩子,谈什么累不累的。”他摇头,径自朝先走了去,“布会方面,也是这回那几件方案没来得及仔细审审,之粗略看了眼,几个新秀,构思还可以,就是太理想化,我还是有点不太放心。”

郁姨拉着纫玉的小手,刚走出门外,纫玉的小脑袋却又伸了进来,很认真的态度语气,“爹地,糖糖真的很好吃的。下次记得多买点喔。”

叶臻拍拍她的脑袋,有些为难,却不知该怎么交代。倒是纫玉自己给她解了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