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的地界上当然不轻狂,可会做人着呢,只是上我那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极端不愉快的回忆,他扶额,“没事儿尚能给我捅点事,这回逮着由头,指不定怎么给我惹麻烦。总之又能给他自己解气,还能给我揽事的活计,他是最喜欢做了。早点给他解决了,也是替我自己省心。”

“梁薄你放下,放下我。”叶臻吓坏了,终于还是尖叫出声。

“心里有数么?需要我来提醒下那个时候你在做些什么吗?”他冷笑着,像是积压了许久的郁气此刻不吐不快,“为了跟我离婚,你去作践自己去,去泡夜店,乱七八糟的party,澳门赌钱,私生活倒是有滋有味的,嗯?你那时候心里还有孩子吗?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好母亲?不对,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母亲么?!”

从小到大,没舍得让她沾过阳春水,把她当宝贝似的哄着宠着,也许就养成了一种惯性,所以他们婚后,即使她有意向要做一个贤妻良母,但常常会做出一些几乎把厨房炸掉的蠢事。连两只小包子都很嫌弃她。

她甚至都没有犹豫,很果断的摇头,“没有。”

心头有暖意涌上来,梁薄眉梢一挑:“可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我怎么睡得着。”

“不要想。”他又重复了一遍,几乎是在命令了,“都过去了。”

“咪呜”

眼前有阴影微晃,她看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竟本能的以为他要打她,距离太近,退让不得,只能认命的闭上眼睛,可良久没有痛楚传来,只感觉左脸微微一暖,有点粗糙的磨砺,温热的触感,一如他此刻微带笑意的辞,淡淡的沁人心脾,

苏淮生重重咳了几声,也懒怠再多,只摆摆手,“行了,你走吧,免得我看见你就来气。”

“推迟?”叶臻有些讶然,“为什么?”

“牧天回来。”苏太有些焦急的唤了声,“你爸喊你呢,别闹脾气。”

“记性还可以。”cvin好笑的看着她,“说起来,他也是被你坑惨了。”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的么?那日在嘉定,梁薄好像提起过。叶臻暗自思忖了下,应声,“是。”

“我没有疯的,你相信我?”她又忽然站了起来,抱住叶臻的胳膊,小兽一样湿漉漉的眼神,无助的望向她。

她在那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吐出,“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她?”

孩子他们的孩子。

只除却濒临破产的公司的资金周转,尽管他已经疲于奔命,能够注入家里的钱财却仍旧是拮据有限的。那时候他还不是知名的设计师,唯一的顾客也就是她这只不挑食的笨萝莉,随便他怎么倒腾。她心里没数,他却舍不得娇贵的她吃苦跌份儿。勉强操着出师不久技艺,精心的替她量体裁衣,尽可能的依旧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在同学圈里很有面子。

“没有,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爹地说爷爷奶奶多管闲事,说他们当他是什么,什么什么怪物,纫玉听不懂,纫玉想去听仔细的,但是每次都会被郁姨抱走。”她的声音很沮丧,恹恹的。

“我有点事要问问你。”

他们曾经的家离寰宇并不远,开车也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很快便到了。车子驶入地下车库的时候,瞬间一片昏黑,黑暗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表,她忽而笑出了声,

今日是个难得的暖阳天,破云而出的璀璨透过清澈的窗棂,细致的破碎在她不知何时已然镇定下来的眉眼间。

“你你让我过来,真的是做衣服?”她睁大了眼。一头雾水的疑惑。

朵瓷礼貌的应了声,却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办公室里漫无目的徘徊起来,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梁薄“嗯”了一声,眉宇间依旧是不解的,淡淡的忧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从抽屉的最底层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淡紫色的盒子,丝绸缎面的包装,微微蒙尘,却仍旧是让人咋舌的色泽,轻轻拉开缎带,掀开盒盖,细密的碎钻所交织的布料,在朦胧的灯光下闪烁着玲珑的光,并不是很白的纱,却自有一份娴静与典雅。

不要,不要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现在过得是这个样子,沦落在这个境地。

他握住她的小爪子,失笑,“你又什么时候学会这玩意儿了?”

纫玉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没有人明白。

一向活跃爱闹的小纫玉,此刻也像是洞悉了母亲的心境,老老实实趴在那儿,胖爪子偶尔扯扯母亲的裙角,挠挠自己脑袋,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可笑表,乖巧听话的很。

他愣了愣,嘴角的弧度怎么看怎么古怪,半天才回她一句,“谢谢。但应该没那么多讲究。我只是胃不大好,医生这么嘱咐着也就照着做了。”

七岁,可能会溜到她父亲的酒窖,看着琳琅满目的各色瓶子,好奇的偷偷抿上一口,然后醉倒在地,晚餐的时候被她生气的现。却还得想着法子替她遮掩。

“叔叔。”没料想到,最终打破沉默的竟是怀中的小纫玉,她一脸童稚的喜气,完全没有察觉分毫异样,声音是小女孩特有的甜软清脆,“谢谢叔叔带纫玉找妈咪。”

“苏牧天。”不知道第多少次重复这个问题,近乎于机械了,“和你说过很多遍,除了你自己,没人会认为你是怪物,你这种想法,难道不觉得很让伯父伯母寒心?”

叶臻轻咳一声,以表面上的尴尬来掩饰内心的惶惶,“谁小时候没几个黑历史,我不信伯母一直都叫你大名。”

苏家的佣人们向来很是得力,仅仅用了昨天晚上加上今天半天的时间,便把几乎荒芜了半个世纪的小洋楼拾掇的清清爽爽。屋内开了暖气开的很足,一片融融。小纫玉坐在壁炉边和她昨夜刚刚入手的熊宝宝做游戏,暖橙色的炉火烘的她脸蛋红通通的。

“关于那封”

叶臻被他那种目光看的周身寒,隐约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在古怪的笑了一会儿之后,不紧不慢的问道,“你们这一家人也挺有意思的,昨天见你,你未婚夫好像还姓苏啊?”

话头卡在了很微妙的地方。一时间竟没有人接腔。电话那头,原本几乎快要喷火的某个人,此刻竟然一点声响的都没有,她可以清晰的听见他的呼吸,有瞬间的错乱。一时间没有人开口。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挂,只能任凭握住手机的手越来越僵硬。

梁薄眉心一跳,面色有微妙的变化,但并不十分明显,淡淡“嗯”了一声之后,接过信封,慢条斯理的打开铺展。朵瓷有意无意的将脸侧向一边回避。良久都没有声响再传来,她不经有些好奇,透过信封的质地,能感觉倒不是多厚的信,怎么他读了那么久。正在她考虑着要不要旁敲侧击一下,就听见他忽然开口,“她还有再说什么吗?”

“打扰一下。”肩膀被拍了一下,转身,是一个高挑的女子,手捧鲜花,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正和她做了一个十分抱歉的手势。

她抽了抽鼻子,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那哥哥呢?哥哥还要宝宝么?”

“叶臻?”他懵住了,不顾她的意愿,用力抱住她,试图解释,“没有,没事,你怎么了?没有人受伤,没有血啊。”

“阿嚏。”

梁薄并未否认,只是脸色愈铁青,很不好看,过了许久,他才突然像是想起些什么般,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照片,“对了,这个,能留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