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天。”叶臻机械的开口,声音枯槁,无波无澜,“我们订婚的时候,你说过你不知道我过去的事,也不想知道”

“是啊。”他终于开口,打断她,神愠怒,不知在生谁的气,“订婚的时候,呵,订婚时的承诺,我完成了多少,你又完成了多少?”

“”她不吭声,一颗豆粒大的泪珠直直的掉落,消失不见。

“算了”终究还是不忍,他松开她,转过脸,侧面分外锋利,“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今天事儿太多,太累了,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叶臻点头,硬是把到了再度蔓延至眼眶的湿润逼了回去。

“乖。”他握了握她的柔软的指尖,提醒,“开心点,宝贝还在等我们,嗯?”

尽管之后苏牧天一直没有再提这场争端。但是谁心里都明白这事儿轻易过不去。有些事积压的久了,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苏牧天对于自己绪的控制能力从来都是高估的。这一回,更是连小纫玉都能的到异常的氛围:

“爹地爹地,你不开心嘛?”她摇晃着苏牧天的手臂。

“呃?”好像被她一拉,他这才回过神来,摸摸小萝莉的头,开口,却又无。

“纫玉,爹地今天累了。”叶臻及时过来解了围,连着小萝莉带新玩偶一并抱了起来,柔声,“我们不打扰爹地,去睡觉觉好不好?”

小萝莉眨巴眨巴大眼,看了看叶臻,又瞄了瞄苏牧天,最终乖巧的点头。

“乖宝宝。”叶臻笑着亲亲她的小脸蛋,把她往他身边抱了抱,“和爹地说晚安。”

小萝莉在母亲怀里蹭了蹭,转个身子,张开双臂环住苏牧天的脖颈,“啵”的一声,很响亮的完成了一个晚安吻:

“爹地晚安。”

“晚安。”苏牧天淡淡回答,目光在纫玉精致却陌生的眉眼间流转,神色复杂。

奔波了一天,纫玉大约也是累了。倒是不必她再花费多余的心思哄,很快便沉沉睡去。叶臻伏在她的床畔,也是感觉到了一种铺天盖地的倦意。不想起身,不想去面对一些人一些事,她只是想守着她的小纫玉,她的一片小小天地。如此而已。

耶和华总是爱和他的子民开玩笑,世界如此宽广,原本为了一个目标,义无反顾的出行。可有些路,走着走着就乱了,执念都散了。有的事,坚持着拼搏着就倦了,结果都无谓了。最终看了那么多的书,走了那么多的路,认识了那么多的人,懂得了很多道理,可人生依旧是那么无能为力。

室内的暖气温度太高,裹得人有些昏昏沉沉,灯火昏暗,眼皮合起又睁开,终究是没有坚持住,意识逐渐远去,又越来越近。拉的人在某处海洋里,扁舟般浮沉

半梦半醒之间,她意识到自己被人抱着离开,口中脱口而出了几句话,但是又记不起究竟说的是什么,之后又生了什么,便彻底不知了。

再之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个黑衣黑的少年,蹲在她面前,正在用纱布绷带包扎她膝盖上血淋淋的伤口,温柔而静默。是在一个房间里,房里的陈设是九十年代的风格,虽然古旧,但是看得出,在当时算是顶好的。她坐在床上,小腿不老实的踢蹬,哭的稀里哗啦,“为什么姨姨伯伯他们都不要宝宝了。”

少年却只是冷冷的一句,“别动,再拉伤我真的不管你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听这个少年的话,立刻老实了。不再动弹只是依旧抽抽搭搭。少年叹气,只是动作明显愈轻柔,也加快很多。包扎好之后,他抬头现她还在哭,再次一声叹息之后递上手帕,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他身上,面对面:

“趋炎附势,人走茶凉,人都是这个样子。”他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叶叔叔不在了,阿姨现在又是他们当然不会再理你。”

她抽了抽鼻子,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那哥哥呢?哥哥还要宝宝么?”

在梦里,她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她知道,她很喜欢他,很依赖他。

醒来时,她想起了他是谁,但是这种温暖的感觉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意识逐渐清晰的时候,她闻到了一股烟味,呛得咳了一声,黑暗里传来簌簌的响动,随即床边灯被点亮,柔柔的光晕洒下来,照亮了苏牧天有点憔悴的脸。

“影响到你了?”他指间夹着一个熄了的烟蒂。

她垂目,摇头。

“对了。”他清了清嗓子,“刚刚你去哄宝贝的时候,有人给你来了个电话。”

“谁啊?”她问。

“不知道。”他将手机递给她,“没备注。”

她翻了翻来电记录,看见某串熟悉数字,整个人僵在那里,唇畔麻木了很久,才勉强继续问,“说的什么?”

“什么也没说。”他耸耸肩,“我刚说句‘hello’,那边电话就挂了。”

“喔。”她漫不经心的点头,淡淡,“估计是打错了吧。”

苏牧天“嗯”了一声,没再多。于是二人间又愉快的冷场了。叶臻看了看时间,已经二点半了,于是轻声提议,“还说我呢,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公司还一堆事等着你。”

他没有动。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欲又止的造孽样子。

“还有事?”她问。

“没事。”他叹气,起身,顺手将床头柜上的一个碗盅状的东西拿了起来,转身准备离开房间。

“那是什么?”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像是急于逃走。

“牧天!”她叫住他。

他只能收回脚步,放下东西,不不愿的坐回她身边,冷淡的回答,“本来以为你今天吓着了,晚上可能睡不好,弄了一小偏方想给你试试,但你睡的倒踏实,东西都冷掉了。”

叶臻默不作声的拿起碗盅,揭开,其实还不算太冷,起码还是温的。晶莹的龙眼肉,红润的枣,白胖的糯米,凑在一起,散着有些熟悉的气味,原本已经略有平复的心瞬间又激起千层浪,手一抖,勺子和碗壁出清脆的响声。

有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在脑中回放,小时候身体不好,吃药膳吃到恶心,于是趁着某人没注意的时候躲到床底下,结果被暴走状态的某人拖麻袋一样扯了出来,极其暴力不和谐的摁在床上硬是灌了好几碗。他的厨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吧。

镇定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绵软清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漫延,口感较之记忆中的更为精致细腻,只独独缺了那份熟悉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