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又笑话我。”林黛玉抿嘴羞涩一笑,“不过爹爹的胃口倒是不错,怪不得精神比女儿离开前好了不少。”说完后,她不禁又心酸起来。

林如海闻言也顾不得礼数了,直接冲向门外。

“奴婢也是这样跟紫鹃姐姐说的。不过紫鹃姐姐还有其它的郁闷事。先前出京的时候,鸳鸯姐姐她们羡慕的不行,都让紫鹃姐姐把江上的风景记下来,回去跟她们好好说说。紫鹃姐姐当时拍着胸口满口答应。可如今紫鹃姐姐别说去甲板上欣赏风景了,连门都出不了,等回去了以后,还不得被鸳鸯姐姐她们笑话死。紫鹃姐姐直说这次丢人丢大发了。”

一个和尚让两个出生在富贵窝里的小丫头跟着他做什么,是做和尚还是做尼姑?从没听得和尚和尼姑整日混在一起的道理。即便两个小丫头是必须出家的命,那也应该去尼姑庵里修行,自古以来官宦人家的小姐去尼姑庵里带发修行的也不在少数,这其中可从来没有和尚什么事。这癞头和尚是不是有点狗拿耗子了。

少女再也忍不住,扑进男人怀里,痛哭失声。

林大家的道:“老太太说的可不是这个理儿,姑娘知道还不定怎么伤心呢!所以老爷在我们来时千叮万嘱过了,只告诉姑娘老爷是因为想她才要把她接回去的,万万不可以让姑娘知道实情。”

“你说你这么气他做什么?”水靖表示自己是个好人,所以有些看不过眼,“你只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身体不怎么样了,你说那些话,就不怕他一口气上不来直接和你妹妹夫妻团聚了啊。”

贾赦在心里嘀咕,站起来后又不放心的提醒道:“爷你可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忘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思及此,水靖更郁闷了,于是在心里将太上皇狠狠鄙视了一番,等心情舒畅了一些,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林如海身上。见他仍站在那里,不由纳闷道:“你怎么还站着?本王叫你来又不是让你来罚站的。”

贾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还真是妹夫林如海了,也难怪水靖会派他来迎接。

江南本身势力就错综复杂,除了多勋贵外,盐商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尤其是富得流油的盐商,他们往往都把脑袋揣在裤腰带上,谁要是挡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林如海是巡盐御史,还是不肯和他们同流合污官商勾结的巡盐御史,自然被他们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林如海虽然不肯与他们狼狈为奸,但在某些时候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这么多年下来,他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波澜叠起,林如海已经感觉到危险潜伏在他周围,伺机待动。他连自己都不一定能保护的了,更何况是年幼的林黛玉?

强占侵夺田地!

水靖挑了一下眉毛,“他本人呢,为何不自己亲来?”

他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是从显芳离开以后,还是从瑚哥儿夭折开始,他已经不记得了。

贾赦头埋的很低,脸上已经成了紫色。虽然是他自己选择的忍辱负重,但从他人嘴里听到自己这些年过的日子,感觉自己比原先设想的还要窝囊,人家没在背后叫他缩头老王八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有二房,那干的都叫什么事,连累的自己也跟着丢脸。

张显芳的死就是对贾赦刺激再大,也不能刺激到这个地步吧。

他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头对重九说道:“赶快给你们赦大老爷拿面镜子来,让他好好照照自己现在的模样。”

“不过这位荣国府的大老爷呢,除了喜欢花街柳巷外,还喜欢逛古董铺子。也不知道是哪些人起了坏心思还是有意看他的笑话,故意将他带去了轩宝堂。这“吴假货”也着实胆大,不顾荣国府和甄家的关系,把上门的荣国府大老爷狠狠宰了一顿。听说这荣国府大老爷最是个混人,还是个没脸没皮的老无赖。等他发现了真相,还不得砸了轩宝堂?到时候狗咬狗一嘴毛,让大家伙看了热闹不说,还能顺便出口心里的恶气。”

“甄英莲在两年后的元宵佳节丢失,紧接着甄家又发生了大火,难道和这些话有什么联系不成?”

根据律例,拐人后,诸略人、略卖人为奴婢者,绞;为部曲者,流三千里;为妻妾子孙者,徒三年。

“是。”

甄封氏总算有了些动作,她低下头,牙齿咬着嘴唇,几乎渗出血来。

她写完后期待又紧张的看着水靖,而水靖看着宣纸上大大的“英”字,叹了一口气,做悲痛状沉声道:“草字盖在头上,人字又束缚在框内,令千金应该被困在立锥之地,饱受风霜。再看你写的字,上面的‘横’写的太过笔直方正,形似房梁,下面的人又与它紧贴不留缝隙。令千金虽然现在性命无忧,但最终也会头系房梁,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中年男子神色十分镇静,鹅毛扇也摇的稳稳的,“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属下也可以趁这个机会休息一下。”

为首的大汉眼一瞪,骂道:“闭嘴!咱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又不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只要交足了集市费,就是我们的客人。除非,有人偏偏不识好歹。”后半句话说的颇为意味深长。

“好处?好处大了。朝廷爵位传嫡不传庶。你我都死了,荣国府和爵位就能名正言顺的归二房了。”

“怎么会?”贾琏浑身瘫软,一脸死灰,颤声道,“我可是他们亲侄子和亲孙子啊!”

“若不然,你以为你娘和你大哥是怎么死的?”

贾琏怔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浑身的血液凝结成了寒冰,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

“主子英明,还真是蒙对了。”文东延面带喜色,拈须微笑,道:“癞头和尚确实曾去过薛家,而且为的就是薛家姑娘。”

水靖本来还想谦虚一下,没想到文东延居然用了“蒙”这个字。他明明就是经过一番推敲的。水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佩服他一下有这么难吗?

水靖撇撇嘴,“也是让薛家舍了这丫头?”

“这一个倒不是。”文东延摇着扇子娓娓道来,“薛姑娘和林姑娘一样,也有些先天不足,听病症似乎是痰疾。薛家为了她这个病,不知请了多少大夫,药也吃了不少,但总不见一点效果。然后那癞头和尚就出现了,直说薛姑娘是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吃凡药是不中用的,定要吃海上仙方才行,还给了一包末药作引子,与其他物一起制成药丸子,说每每犯病时吃一丸就好了。倒也奇了,薛姑娘病症还真是压制住了。”

水靖沉吟了一下,“可有药方?”

“探子抄了一份。”文东延勾起嘴角,“这药还有个不错的名字,叫冷香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