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嫂子，你看你，起来这么早干啥。”
林氏手里的活没停，却唠唠叨叨说道，“是夜里凉着了，还是头枕得太高了？”
十五清晨，等到韩玉爬起来的时候，白泽也早早就坐起来，依着枕头，动也不动。
林氏用筷子的粗头在韩冬的头上轻轻敲了一敲，说道，“你大姨三姨捎包都是瞧你姥的，你说你没本事捎包就算了，还想大吃大喝，门都没有。”
而感业寺之所以敲二十四响，也有说法。一说：前十二响是送旧年，后十二响是迎新年，寓意辞旧迎新。另一说：二十四响对应来年的二十四节气，正好一年的时间，寓意风调雨顺，没天灾，无人祸。
等穿好衣裳出了屋子，看到韩玉正伸着胳膊蹬着腿，韩子明和林氏都长长出了口气。
这个时候，农家是没有暖水瓶等保温措施的，所以每每有客人或自家人需要喝水，都要现烧。听韩子明这么一说，春草和林氏连忙进了灶屋。
韩玉轻轻摇摇头，其实是想听听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阿泽，病好之前，你就老老实实躺着，没事别乱动，听见没？”
“嫂子，我等会儿再吃，现在不饿。”
韩子明手掌在桌子上重重拍下去，瞪着韩冬，说道，“咋的，这才读了多长时间，就不想去学堂了？”
韩子明又揪着韩冬的耳朵，不轻不重提了提，说道：“还跟没睡醒的狗娃子似的，看你大哥和阿泽哥都在做啥？”
外面，饭桌上，沉默了片刻。
“他爹，你这是做啥！黄大仙要是是生气了，怪罪下来可咋办！”
说到这里，韩玉忽然想到了夏氏说的，爹娘知道可能把她打脱一层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几文钱，递到林氏的面前。
“阿泽。等会儿货郎来了，你看看想吃啥玩啥。”
“恩。”
看到韩俊和韩冬站着不吭声，韩子明在两人的头上推了推。两人反应过来，异口同声地喊道：“先生。”
起床之后，韩子明进了堂屋，直接就推开了西间的门，见韩冬韩俊两人还在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大吼一声，随后嘱咐林氏道，“他娘，等你洗了脸，给这俩货都找身干净体面的衣裳穿上。”
韩玉在一旁煽风点火，坏坏地说道：“爹，你就放心好了，大哥二哥要是读不出来个名堂，就不让他们进家，媳妇也不给他们娶。”
几个人都是哭笑不得。
“你，你……”
韩子明挥了挥手里的马鞭，听到林氏说话，回头说了一句，自然也是兴高采烈，满脸的喜悦。
“走，快去后院坐着，这一路上奔波，肯定累坏了。”
林氏亲自给韩玉穿衣裳，梳洗打扮，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觉得满意了，这才牵着她坐到马车里。
“大哥，二哥，你们放心吧，就算我走了，咱爹也准备让你们上学堂读书呢。”
韩俊点了点头，笑着进屋了。对韩玉要给人当童养媳，他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事儿，很晚才迷迷糊糊睡着，因为担心，又早早醒来，确实没有睡好。
王婆子走了，几个娃子也都出来了，特别是韩玉，没了平日的精神头，眼神有些迷茫，好像是瞌睡了一般。
三人正在闲聊，忽然听到门外的说话声。
在亲爹面前，张学志自然不敢造次，咬了就咬了，只能自认倒霉，再不说什么，悻悻而去。韩玉兄妹领着黑豆回了家，又不能去碰它的伤口，都不愿意拴它，就把大门紧紧关上了，省得又跑出去撵着他咬。
弄得差不多了，加起来有一小堆，韩玉连忙喊停：“大哥，你快下来吧，够用了，我们先弄这些用着，好用的话再来够就是。”
韩俊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受伤的狗，脸上泛着伤感。韩冬则是满脸的愤慨，不停地控诉着打狗之人——学志的罪行。
林氏挑了一针，顿了顿，问道，“小玉，你说是不是？”
货郎小哥看到韩玉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尖，夸赞道：“婶子好福气，这么漂亮的闺女，简直就是个小玉人儿，将来保准儿说媒的踏破门槛。”
“还不是国齐家那个死不要脸的骚妮子，跟铁林在那偷偷摸摸，勾勾搭搭，当人家都是瞎子，看不见！”
书架之上，很显然，有不少的一部分是韩玉堂为了充脸面放进来的，奇门遁甲、风水占卜之类的书籍，根本没有翻阅过的痕迹。经典类的也有，四书：《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五经：《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幼儿启蒙类的有《笠翁对韵》《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
靳氏这人，性格上大大咧咧，肯说话，很爱说笑话，嘴里经常蹦出来一些让人觉得新鲜的词儿。正如这“拉弦子”，弦子就是二胡，意思就是“哭”，哭的声音嗡嗡嘤嘤嗷嗷的，像极了拉二胡时候的发声。这些也都是靳氏从娘家带过来的说法。
韩子明满脸的无奈，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什么黄大仙绿大仙的，你都听谁说的，不就是黄皮子吗，搞的神神鬼鬼。要真是大仙，还偷人家的鸡吃？！笑话！”
“这‘玛格丽’要是真管用，趁着天还不凉，好养活，赶明我再去集上打点小鸡娃（小鸡仔），养到过年，下的蛋够一家人吃的，晚了可就没有了。”
韩子明和林氏的目光聚焦到了韩冬和韩俊的身上，等着他们说话。
韩俊拉拉韩玉的袖头，趴在她耳旁说道：“小玉，你忘了爹娘当初怎么说的，要是耽误了人家的学业，咱还不遭人记恨啊。”
看到姜氏回来，林氏连忙搬了个小凳子给她坐下，随后往灶屋里喊道，“水叫小玉烧着，春草，你出来看看奶奶。”
春草咬着嘴唇，很害怕地抬眼，看了看林氏，又跪倒下去，说道：“娘，你收下春草吧。春草以后肯定听话，疼弟弟妹妹们，啥活都叫春草干。”
院子里，韩玉看着韩冬和韩俊玩石子，一想到这种正是玩耍年纪的小孩子竟然已经要有婆娘了，就有一些淡淡的忧伤，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感到悲哀。
“听你们一口一个婆娘，咋的，一个两个不大点想要婆娘啦，想要脸大的还是屁股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