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明瞪了韩玉一眼,上来在她头上不轻不重摸了一把,说道,“听见没,以后可不能在你二大娘面前逞脸子。”

韩玉说道:“大哥,对不起,把你吵醒了。你睡吧,我不翻身了。”

晨曦之中,借着微光,姜氏从灶屋出来后,看韩玉在院中一招一式做动作,睁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

“是啊,平日里挨打挨骂跟喝凉水似的,说她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连生了四个闺女,现在好了,儿子生出来,日子肯定好过一些了。其他的先不说,老公公和婆子的嘴都堵上了,高兴地像吃了几个屁,逢人就说自己的儿媳妇多能干,多勤勤(勤快),多知道相夫教子,孝敬老的。”

“哎,好端端一个家,就这么破了。”

风水,在古代,特别是农村,是非常讲究的。选址盖房、死人下葬、出行的方位……统统都要找风水先生或搬着老黄历看看,预测吉凶,还要考虑对现在人和对后代人的影响妖孽毒宠:喋血佣兵妃全文阅读。

林氏整个人显得非常利索,一身寻常农妇的青色麻布衣裳,挎着篮子,推开西屋的门,叫道。

韩冬和韩俊一听,赶紧扔下磨得圆溜溜的石子儿,去井边洗手,擦干净之后,个头稍高的韩俊踮着脚尖从竹竿子上把晒好的衣裳拉下来,稍矮的韩冬在下面接着,都抱在怀里。

“有啥可看的,这都挨着呢,串个门就见着了,买东西就有些外(见外)了。”

韩子明端着一盆搅拌好的棒子糠(棒子:玉米),往鸡鸭圈里撒着,回过神来对韩玉说道,“再说了,开门晚了,还不让人家背后戳脊梁骨啊。就说你那隔不远的老田婶子,天天睡到太阳晒到屁股才起来,懒蛋的臭名传了好几个村儿。两个儿子慢慢大了,媳妇儿都不好找。闺女还小,等长大,我看婆家也是难办。”

林氏满脸慈祥笑意,对三个小家伙,说道:“大娃子,看好弟弟妹妹,不要乱说话,别乱动,老老实实看着就好。”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整片天空都被染成了绯红色。

韩玉发现这杏花村北面和农田的交汇处,种植有大量的皂荚树,都是枝干粗壮,繁茂葱郁,树龄至少有十年以上,不过现在树上的皂荚都还不能采摘,一般情况下4-5月份开花,10月份方能成熟,还得耐心等上两三个月。

来到这农村之后,没有牙膏、洗面奶、洗发水等,哪怕是香皂也难觅踪迹,着实让韩玉艰难适应了一段时间。尽管年纪还小,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来,而且没有皱纹没有斑,青春痘还早着,但保养要从小抓起,至少让肌肤保持清爽状态,打下了好的底子,才能让青春常驻。所以,她寻思着各种方法,比如现在用盐水漱口,洗头的时候为了去污也抓了一点草木灰,只是这些东西,总显得有些粗糙。虽然是农家女子,但过日子,精致一些能给生活增添更多的情致。

韩玉暗暗寻思,等皂荚成熟,不管是谁家的,都要讨一些回来,哪怕是溜(“偷”的委婉说法),也得弄一点。以后慢慢有了钱,再寻思着给自己备些嫁妆笑傲官途全文阅读。

林氏问道:“小玉,想啥呢?”

韩玉回道:“娘,咱们这女人家出门子都是带什么嫁妆?”

“一个两个都穷得喝西北风,弄什么嫁妆,几双被子就是极好的了。当初,我嫁给你爹的时候,那就是空着手过来的,还不照样过日子,哪像人家大户人家穿金戴银绫罗绸缎的,咱们呀,做梦也梦不到那一天。”

林氏把洗好的衣裳搭上竹竿,拿了毛巾擦着手说道,“你三姨拖人捎了口信,说今儿个要跟你三姨夫一起来看看你姥,晌午饭拐咱家里吃。你叫上你大哥二哥,弄盆水,把堂屋里都擦擦干净,条几、桌子、凳子都弄的干干净净,收拾的利利亮亮(整洁有序),人家不嫌弃,咱自家也心里得劲。”

林氏在家排行老二,除去夭折的大舅舅,韩玉现在有三个姨妈,一个老娘舅。舅舅已经见到,三个姨妈都未曾谋面,至少穿越来的韩玉还没见过。

听罢,韩玉并没有去喊韩冬和韩俊,弯着腰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把一盆干净水搬进了堂屋里,抹布沾湿,拧得差不多,开始擦洗个个角落,够不着的地方踩凳子,不一会儿累得浑身冒汗,盆里的水也从清澈见底变成了乌黑铮亮。因为皮肤比较嫩,她两只小手被水泡的发白。

“大娃子,二娃子,这大太阳的,你们就不怕热?看晒得黑不溜秋的,估计大半夜出来都看不见人!”

看到韩冬和韩俊从门外汗流浃背地回来,正在和面准备蒸馍馍的林氏,从灶屋里探出头来,唠叨着,“看看小玉在干啥,两个当哥的,还没这么小的妹子懂事,说出去丢人!”

韩冬一蹦一跳来到灶屋门前,说道:“娘,我跟大哥是男人,以后挑大梁干重活的。小玉是女人,将来是得嫁人拾掇家务,现在多锻炼一下,挺好的。”

林氏扬起沾满了面的手,吓唬地说道:“狗屁!你个死小人,就你懂得多!小孩子家,不分男女,都得干活,爹娘叫干啥活就干啥活,不像选婆娘,这没得挑!”

韩俊笑着添了一句:“咱家穷,婆娘也没得挑。”

“听你们一口一个婆娘,咋的,一个两个不大点想要婆娘啦,想要脸大的还是屁股大的?”

韩子明从外面走进来,打趣地说道。

林氏说道:“你个老不正经的,娃子还小,说什么荤话!倒是想要婆娘,咱这穷家,现在也要得起才行啊。”

“娃子不是还小嘛,过几年,老大年纪到了,咱家说不定攒住几个钱儿呢。”

韩子明回头对着韩冬和韩俊说道,“你们俩,跟爹说,想不想养狗?”

两人一听,眼睛发亮,异口同声回道:“想!”

韩玉也喊道:“我也想!”

韩子明说道:“刚才路上遇到你去赶集的大姨夫,听他说家里有只狗不想养了,还是一只狼狗,我寻思着给弄过来。”

韩冬舔了舔嘴唇,眯了眼睛,龇着牙说道:“你看这家家户户都有狗,就咱家没有,要是有了狗,领着去北地撵兔子,听说兔子肉好吃得很。”

林氏说道:“他爹,他家不养,那咱就养着吧,要是生人来了啥的,也都有个音儿。”

“我本来就跟洪兴哥说好了,让他留着,我这两天给口信。成,既然这样,那我下午凉快了去牵过来。”

韩子明“啪”的两手一拍,做了这个决定,那是板上钉钉,实打实的沧桑正道最新章节。

日头很大,烤炙着万物,站在太阳底下一会儿,估计都会生出一股子烤肉的味道。农家的男人们,不怕晒,一个个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非常健康强壮。不过韩玉一介女流,并没有晒黑的打算,女人还是白嫩水嫩一些好看。男人是泥做的,越晒越结实,甚至晒成了砖头;女人是水做的,那一晒还不蒸发了啊!

堂屋门口的阴凉处,韩玉坐在门槛上,托着下巴,看着碧空蓝天,棉花糖似的朵朵白云,心境也辽阔起来,这没有被污染过的天空,多了份圣洁的感觉。

“人呢?”

没看到人,就听到大门口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人在家里呢。”

林氏一听,连忙回应,韩子明也从站起来,迎了出去。

三姨妈出门子前的名字叫林爱华,是个日子相对好过的女人,因为三姨夫汪四喜是做生意的,手里多多少少挣了几个银子,家里条件自然比老老实实种田的好多了。

看到三姨妈和三姨夫的一刹那,韩玉还是怔了一下,这三姨妈人不胖不瘦,因为家里不种田,农活做得少,显得年轻许多,而且头上簪子,脖子里项链,耳朵上悬着耳坠子,颇有几分姿色。倒是这三姨夫,三十岁左右,竟然是光头,比刚刚出狱的犯人的头都亮堂。《孝经》开宗明义第一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虽然在这农家穷旮旯(gā-lá,角落)没啥讲究,怎么方便农活怎么来,很多人都剃了头,弄成了短发。但光头是非常罕见的,几乎没有,除了和尚。因为有种大刑叫做髡(kun)刑,上古五刑之一,将人头发全部或部分剃掉的刑罚,是一种耻辱刑,主要流行于中国古代夏商周到东汉,这个叫做云锦的朝代也是存在的。

所以,韩玉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这三姨夫汪四喜是不是受过大刑,又或者是打算出家,还可能是“聪明绝顶”了。

“小玉,还愣着呢?快给你三姨和三姨夫搬凳子。”

林氏朝韩玉摆了摆手,随后转过去对二人说道,“这小玉大病初愈,你看都不知道说话。”

“过来,过来,看三姨给你们捎的啥?”

林爱华朝韩冬和韩俊摆摆手,在两人手里分别放了一个小纸包,看到韩玉搬来了凳子,也在她手里填了一个,“小玉,看好吃不好吃。”

“落生糖!”

韩冬拆开了小纸包,一个不大的小四方白块,上面还粘着一些花生的碎屑,看到之后惊呼出来,跟看宝贝似的看了一会,扔进了嘴里。

落生,其实就是花生,农家的叫法。(不知道跟“落花生”是什么关系,尚未考证。)

汪四喜坐在一旁笑着,看到小玉一直看他的头,也不忌讳,张口说道:“三姨夫秃了,没头发了。”

“二姐,前面咱爹周年的时候,我们出去跑货,没来得及回来,现在有空了补一下。”

林爱华扭头看了看韩俊和韩子明,继续笑着说道,“我这次来,可不是白白蹭饭的啊,是想给韩俊说个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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