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刘孝德被韩墨的那双眼睛看的头皮寸寸绷紧才听见头顶上方传来韩墨的声音。

刘震舫蹙了蹙眉,虎嫂和二杏也告别回家吃饭了。四人聚到了床上,刘震舫瞟了那些吃食一眼道:“柳姨娘把饭菜送到我房间里。”抬头看见那克星正冷冷的看着自己,心不知道怎么的一虚,又转口:“我,自己来。”

“可以走了?”韩墨清淡无波的眸子对上刘孝德变换不定的眼神。

那叫黑虎的汉子当下摆摆手,领了郭大叔架着马车进了村来到了一家农户前。韩墨微微有点好奇的挑开帘子向外瞄去。这是一户用黄土和泥盖成的房子,用稻草扎紧盖的房顶,大门也只是用竹片扎成的篱笆。篱笆的院子里,一只公鸡追着母鸡跑。虽然简陋的很,但却很有人烟的味道。

“车上只有我家公子,我们来这里采买家用东西。”原本问完这话就应该放行的,但是郭大包却看到那兵头子的眉毛一皱,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一下。

乌云翻涌,再多的雨也没能浇灭那正在肆虐的火焰。一阵阴风吹过,泛着红光的月亮从乌云的边缘轻轻的飘出。

韩墨拿了那套衣服往回走,看见柳姨娘正趴在窗台上,使劲的瞪眼借着月光在绣东西。韩墨在心里微微一酸,转世的这几年让她体味到了更多人世的心酸,越加觉得从前韩琦将自己保护的好。不说吃穿用都是韩琦操心,而且韩琦还小心认真的教导自己。除了绝不独自出门,韩墨基本上跟小姑娘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不爱说话,和性子沉静了些,拒绝认识陌生的人,再没有其他不良的情绪。

韩墨将手里的衣服拿到了背后,不打算让柳姨娘改了,不合身就不合身,凑合着穿就行。趁柳姨娘没注意,韩墨将衣服塞到被子里,走过去拉住柳姨娘拿针的手:“娘,先睡吧,明天再绣不成吗?”

柳姨娘把手里的活先停下,柔声道:“咱们刚安定下来,明天家里还有的忙呢,趁这月头还亮着,娘在绣一会。”

“明天绣,晚上对眼睛不好。”以前韩琦总是反对韩墨看电视或玩电脑的时候不开灯,韩琦总是教导她室内光线的亮度一定要比电脑和电视亮上些,否则对眼睛不好。现在韩墨也学会教导别人了,只是现在的她还不晓得这样的教导是出于爱和关心。

对于在乎的人,关心的人,人们总是希望他们能过的好。韩墨也正是如此。

“好。”柳姨娘笑着抚摸韩墨地头。母女两躺在一个床上。相互依偎。终于在这肆虐地冬日里找到了暖意。

天蒙蒙亮地时候。韩墨睡地迷迷糊糊。她呢喃地道:“韩琦。关窗帘……”

柳姨娘听见女儿朦胧地呓语。以为是女儿喊冷。赶忙放下手中快要改完地男装。顾不上揉下通红地眼睛。连忙过去帮女儿掖了掖被角。

感觉到周遭环境地不同。韩墨失望了睁开了眼。昨夜地梦境虽然有嘈杂地片段。但她仿佛又回到了有韩琦温暖地家中。来不及伤感。柳姨娘通红布满血丝地双眼首先映入了韩墨地眼帘。还有那尚在收尾地男装。

不用想就知道。柳姨娘一定是趁她睡下。将她藏在被子里地男装找了出来。赶了一夜才会如此。韩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伸手替柳姨娘揉揉她眼下水肿地黑眼圈。如宣誓似地道:“娘。我会让你过好地。”

柳姨娘笑了。眉角都是母爱地光辉。她笑道:“好。娘等着。”

韩墨取出了五百钱,预备今天到镇上去采买一些家用的东西,母女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着。韩墨的意思是多买几只母鸡。因为她们所处的这个朝代已经算是很富裕的。五文钱一斗米,母鸡一只二十几文钱。而用于喂家畜的糟糠就更加便宜了,五文钱就能一百斤。

等要买的东西商定好,韩墨约摸算了下,五百文,买完了那些东西后还能剩下一百来文。这样想着,韩墨又给柳姨娘留下了五十文,要知道现在一文钱要掰成两半花。容不得半点浪费。一两七百钱是他们最后的剩余。

韩墨也没有吃早饭,换上了柳姨娘改的贴身男装,就去敲郭大叔和刘震舫的房间。在一阵衣物摩擦的声音后,郭大叔开了门,韩墨发现他敦厚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苍白。正要问什么,郭大叔已经首先开口:“小小姐今天可是要去镇上?”

韩墨点点头,想着今天要买的东西多,总不能让自己骑马而郭大叔走路吧?所以她道:“韩大叔,顺便把马车也套上。”既然在这个地方该了名,就不能露出破绽。

郭大叔到院中的井水上打了一桶水,随便的洗两下就走到后院套马车去了。

马车牵了出来,柳姨娘三番四次叮嘱韩墨要小心官兵,要注意安全。韩墨微笑的应了,然后登上了马车,让郭大叔上路。马车骨碌碌的在路上行驶,橘红色日出的光芒照耀在马车上,将马车离去的背影拉的长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