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汤胤没有离开纪臻霓的帐篷,但她不知道,因为次日清晨她被驼铃扰醒时,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

“哦。”

奥熹咧嘴笑,“不是,汉族,我家那儿也不骑马。”

下午抵达之后,有专车来接送至卫星发射中心。

那些或真或假的谣言,就像平时堆在底层发了霉的柴火,终于被人翻出,丢进火堆,总觉得自己肩负着什么重大的使命,拼尽全力也要让这堆火烧得哪怕再旺那么一点点。

她就是青碧人。

臻霓听见他问:“老师,我看见你的门萨邮件了,你什么时候入的啊?”

她脑子迷糊,吓了一跳,身子也歪了歪。汤胤及时捞住她,大手才握上她的腰,她却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大叫一声推开他,脸上还挂着神经的笑。

放下公主,臻霓一边脱鞋一边问他:“来过?”

臻霓放大照片,指尖抚上他的脸。轮廓清削,鼻梁英挺,眉目深邃,架一副半框眼镜,绰然风姿之中又加上了谦谦君子的渊博感。

汤胤是养过狗的,就在回到青碧教书的那两年,养了一只边牧,课上还不时提起。比如,将自己和狗代入物理题为例讲解。

臻霓捂嘴惊呼。汤胤又问:“还想要哪个?”她选了另一只娃娃,他再度瞄准,一击即中。

两人相视一笑,“走!”

臻霓一时失措,别过身去。怎么办?这个时候再插到他们中间太尴尬了!还不知道那个女的跟他是什么关系,莫非是女朋友?!

她抬眼望向那边的古城墙,问他:“来凤城这么久,上过城墙吗?”

早在昨晚,臻霓就已经用这个号码搜过他的微信了,到了现在,才总算有加他的理由。

“——纪晴!”

周末的2号线,人头济济,到站卸了人稍空一些的车厢,很快又被新的乘客填满。纪臻霓被挤到车厢中部,够不到扶手,也挪不动脚。

明明两天没洗澡了,怎么还这么香啊。

她听见他说:“给我一点时间。”

臻霓心头一颤,“……嗯。”

她主动从他身上下来,躺在了一旁。汤胤没再说话,也没什么动作。

车里静了很久,两人以为彼此都快要睡着了。忽然,臻霓开了口:“能不能别太久……”语气可怜巴巴的。

她听到汤胤一声浅笑,“好。”

……

“喂喂喂,又发什么呆啊?”

看到纪臻霓的眼珠子跟着自己手的方向转了转,杨珊妮才重新坐下来,拿嫌弃的眼神睨她,“又在意淫你的大博士啊?”

大概是被猜中了心虚,臻霓冷不丁一身激灵。她放下画笔,双手托腮,笑得烂漫傻气,“你说,要不是那场火,我和他现在该是怎样的?”

“他怎样我不知道,你嘛,拉着我到处买情趣内衣,问我哪个牌子避孕套好用。哎,你到底用没用过……”

“讨厌!闭嘴!”臻霓向后一弹远离她。

杨珊妮纵声大笑。

回到凤城两天了,纪臻霓还沉在沙漠的那场美梦中。

“快点画啦,赶不出稿子又得熬夜,你看看你这张脸,护肤品那么贵,省点钱吧!”杨珊妮说着起身,准备给她留个清净空间。

“哎,”臻霓叫住她,“我不在这段就没什么八卦了?”

杨珊妮顿了顿,欲言又止,“没有没有,我最近忙得很。”

臻霓还想说什么,珊妮摆摆手走开了,“快画快画,我去算账了。”

臻霓接了个新工作。凤城年度最盛大的漫展就在下个月举行,主办方给了她一个展位,她正在找商家订制自己作品的周边。

至于汤胤,回来之后还没有过联系。分开前他就告诉过她,刚回来这段时间他会很忙,她就也没敢打扰他。

去西北的这段时间里,公主交给杨珊妮养着,臻霓今天才把她接回来。一见到臻霓,公主委屈坏了,呜呜叫着把她的脸舔了个遍,抱住她不撒手,臻霓问她怎么了,杨珊妮十分羞愧地说,这段时间里,她的猫把公主欺负惨了。

抢狗粮,占狗窝,打翻公主的水碗,干起架来,冲公主脸上狂扇巴掌。

臻霓把公主托起来,问她:“喂,人家这么小的个头都能把你欺负成这样,你丢不丢狗啊?”

公主丢给她一个白眼,别过脸去。哼,谁说打不过她,还不是因为爱啊。

在杨珊妮的咖啡馆待到晚上,之后回到家,臻霓为漫展的准备忙了几近通宵。

晨光初现时她才倒头睡,没调闹钟,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公主濡湿的小鼻子拱醒。臻霓眼睛都没睁,一把掐住公主的脖子就往旁边扔,“别闹,妈妈很困。”

公主不死心,爬回来继续拱她。臻霓终于睁开眼,公主见了,敞开嗓子更使劲儿嚎。

臻霓爬下床,看了眼她的碗,果然,空的。

她开柜子找狗粮,公主小碎步紧跟过来,在臻霓的手摸向第一袋狗粮时,她嘹亮地叫了声:“汪!”不想吃这个。

臻霓半眯着眼,还有点懵,她定神看了看,摸到的的确是公主不喜欢吃的那袋,她更喜欢最右边那袋——汤胤买的。

臻霓取出那袋狗粮,往碗里倒好,坐在一旁看公主埋头狂吃。

看着看着,她伸手去揉公主的脑袋,轻捋她的毛,咕哝道:“公主啊,妈妈想你爸爸了……”

臻霓看了眼时间,已到中午。她犹豫许久,还是按捺不住,拨通了汤胤的号码。

他接得很快,很明显是在吃饭,“臻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