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知。”

雪轻落,落在繁枝桃红上,转瞬便化成露水,沾染得花愈燃。

他微微抬头,眺望那深深苍穹,面上带着些释然的笑意:“可算是落雪了。”

此山名为鹿山,有一片林子,绵延半座青山,每至冬日,少不了雪兔白鹿。

老皇帝不曾生气,面上甚至还微微含笑:“怎么迟了这么久,你的生辰,缺了你这个主角可怎么办。”

公主自小便识得魏鹿,交情颇为深厚。她对于魏鹿的品性也了解得很,到处拈花惹草惯了的人,见着那么一个年轻美貌的后妃,不去松松土还真是有违平日的作风。

林御并不直接回答魏鹿那一连串提问:“她似乎很受皇帝宠爱。”

整个后宫里,只有皇后和几位品级极地的后妃有子。庄妃几个被皇后扶上来的,都是孑然一身,而新来的赵西楼连脚跟都没有站稳,更别谈什么子嗣了。

赵西楼听在耳中,未入心中,只道帝王之心当真是薄凉。

三皇子继续道:“前些日子见到了父皇,他还朝着娘娘的画像流泪。画上娘娘恰是穿着这样彩云一般的衣裳。”

赵西楼打听过,苏鞍山最近新认了一双兄妹为干儿女,这点礼物虽不甚贵重,但好在贴心,故而苏鞍山脸上也展了笑颜,冲着赵西楼行礼后便告辞。

赵西楼目光锁在陈兰的发上,盯得陈兰颇为不自在。

她身旁一个婢女笑了起来,她名唤月生,一双眼睛秋波流转,颇有几分姿色。

因为心中想事情,脚步不自觉的便快了起来,连城走在她身后,不知不觉便被拉开了距离,那里好像有沟壑似的,摔下去要粉身碎骨。

连城只是一言不发,上前拽住了赵西楼的衣袖,衣袖宽大,颜色鲜亮,仿若蝴蝶要振翅而飞,一抓便是空。

赵西楼没有反应过来,一转身,真叫连城抓了个空。连城的手指间触到绸丝的冰冷,而这冰冷又转瞬即逝,有点令人晃神。

赵西楼这才想起他来,轻声道:“方才皇后的话,不要放在心上。”

连城望着她的脸,很郑重地问:“她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只能活到二十岁吗?”

二十岁只是个约数,换做从前,赵西楼自然脸不红心不跳地告诉她,皇后自然是骗你的,但并不告诉他这个约数究竟是多少。

可毕竟赵西楼同连城相处过一些时日,连城向来听话懂事,这么一个小孩子,生在帝王家,或许帝王并不喜爱,若是生在普通人家,那必然是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宝贝。

赵西楼知道他们的生老病死,却独独不能说出口,即便要说,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连城用他那双灰眼睛,用那样的神情注视你的时候。

“我答应过你的,帮你解毒,说到做到。”赵西楼笑着回答,可世事哪里是她能定夺的,命运无常,她不能打着保票说我帮你治好后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此刻却不想说出口。

不过是想做到最好罢了。

连城和她相对而立,个子还没长到与赵西楼平视。连城轻轻地伸手,终于是抓住了她的衣袖。

蝴蝶便被他收拢入手中,再也逃不开了。

雪越落越大,将紫竹园的翠竹披上一层白晶。

天气愈来愈冷,赵西楼一直没有再见到老皇帝。听皇帝身旁的宫人们说,皇帝的身子经了那一日便是每况愈下。赵西楼不太确定这些人说的是谣言还是亲眼所见,但宁可信其有,继续筹划接下来的打算。

皇后没有被废,反倒是依旧活得安安生生,老皇帝将她禁足在宫中,抄写佛经。美名其曰,修身养性。

这天命确实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