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道:“飞虎怎也不爱说话,不爱说话的性子可真要不得。”

郑三墨色的剑眉英俊挺拔,双目漂亮得令苏绚自惭形秽。他眼睛帅气地眯了起来,否认道:“不认识。”表情却是在笑。

王衡恬不知耻:“你就是我媳妇儿。”

苏绚真想跳起来对老夫人说我和她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然而她不敢,所以她颓了。

退朝。

郑三笑骂:“你个酒鬼,谁要你陪喝。”

苏绚失笑道:“逗你玩的,待我去拿衣裳,走罢。”

高迟贵道:“下月便入冬了,府内需得提前备好过冬的御寒保暖之物,例如足靴、被褥、裘毯、红罗炭、暖炉……”

苏绚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你整天往我这儿跑,你现在的爹妈也不说点什么?”

鹿儿低声道:“小姐。”苏绚抬头看她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眼中现出相同的信息:孔武不敌,怕是要败了。

老夫人深深地伏地磕头,霍飞虎学着她的模样也磕了几个头,接着便小心搀扶她起来。

带头的那侍女从袋中掏出银两,低声道:“回禀大人,奴婢收了张大人赏的二十两银。还有这些,是将军府老夫人赏的。”

施侯府里两个丫鬟瞠目结舌。

苏绚苦口婆心地安抚众人情绪:“我没事了,真的……别哭啦别哭啦……”

季姐笑道:“横竖也是闲着,你总不让她做事,这人当真是要闲到骨头里去了。”

苏绚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拓真瞳孔骤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隼在那一瞬间锁定了霍飞虎全身。

苏绚垂着脑袋听得直翻白眼,只觉殿内气氛热络如蜜里调油,不知道的真还以为两国世代友好亲如一家呢。

苏绚:“不可能!十几日前本官方才算了回,余剩的一千八百八十万两黄金应付金辽皇子半月之行绰绰有余。”

苏绚这个内务府大臣做得可谓是有声有色,风生水起。接连一段时日皇宫大内为迎接金辽皇子一事忙得脚不沾地。苏绚熬了几夜将近年来宫内迎接外来使节的旧折本都看了一遍,心中大抵有了一番计较,翌日便装模作样昂然自若地出入朝堂,面上亦能得心应手地处理部内各项事宜。若是遇到细节上衍生出来的比较难解决的问题就命令副主事高迟贵去办,反正有了权力还不不仗势欺人的人都是傻蛋。

楼明笙抿了口茶,又道:“现横竖无事,苏卿不妨予宫内四处走走,须得拜见的贵妃与公主那几处亦别漏了,以免给人落下话柄。”

群臣一时哗然,底下顿时如炸开了锅般议论纷纷。

霍飞虎郑重点了点头。

老夫人:“……”

见着老夫人,所有人皆是神色一凛。苏绚顿时觉得她们花了一上午精心打扮的衣着妆容和老夫人一比起来真是爆弱了。

鹿儿微抬起眼,仿佛从未见过苏绚一般,凝视她的一举一动,拿黑漆漆的眼珠子瞧著她耍把戏。

苏绚暗暗松了口气,在鹿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身形微一晃动,跪麻的膝盖如同针刺,让她痛得闷哼了一声。头顶艳阳高照,将她的发髻晒出一层细腻的汗珠。

鹿儿道:“陛下今日下诏,赐了小姐府邸。还有丫鬟、侍卫共五十人,粮食千担、绸缎、绒裘、锦衣料各百匹,白银……”

苏绚权衡了一下,点了点头。

鹿儿语重心长道:“小姐此时骤进朝廷,想必已经引起满朝百官的侧目反感。小姐只要一有行差踏错必定会引群臣攻之,须得万端谨慎才是。”

梅子怒道:“季姐姐别打岔么!你继续说。”

一觉醒来已是响午未时,苏绚起床,打算找点东西吃完再睡。迷迷糊糊地走到大堂,苏绚有气无力道:“齐娘,我好饿。”

穆林甄:“多谢太后记挂。”

不只鹿儿,齐娘藩宁孔武携着季姐梅子都一块回来。苏绚看了看她们,心想今天天上是不是还掉银子了?

后头的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须臾间皇后批了入选名单,交予太后过目。

傅清泪奔,心想难得逮着次机会瞧见宫外头的黄花闺女我容易么我,他霍飞虎没成家我也没成家啊,何况我还年长过他呢!

太后一脸不满,像个乱发脾气的老小孩:“罢了罢了!娘亲都不急,哀家急个甚。”

于是当苏绚两眼泪汪汪地捧着这两盒朝思暮想勾魂摄魄香气扑鼻的炒皮酿时竟敢当着鹿儿齐娘的面大放厥词道:“小哥!这世上还是你待我最好了!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罢罢罢!!”

进府时被把门衙差盘查了一番,鹿儿看上去有些恼火。进了府内倒是轻车熟路引苏绚往东厢主院的主会场走。

这笑声如同点着了引子,在座的及周遭被她们吸引了注意力的人群都忍不住掩口笑了。如同传染一般,所有人不明就里笑成一团。

苏绚漠然看着他。

苏绚笑嘻嘻地捏郑三硬邦邦的脸,说:“小哥笑一个呗,你瞧瞧那儿,那姑娘长得多水灵,哎哟那腰真细,跟条蛇似的……”

郑三嘴角一弯,轻笑一声道:“装神弄鬼。”

那个瞬间,一股寒意从地底钻入了齐娘的五脏六腑。

鹿儿:“如是季姐那般呢?”

苏绚讪讪歉笑,不敢再出声。眼睛却滴溜溜地在高墙上扫个不停。帝王左侧均为高大威武,身穿绛红、深蓝、黑金各式武袍,威风凛凛的男子。右侧均是万紫千红,争奇斗艳的美貌佳人。料想应当都是王室贵族。

季姐道:“那倒是不急,姐家不远么。等晚些在回去罢。”

片刻后四人分别披上袍衣,脚裹皮革长靴,手执油散,逛街去了。

苏绚还在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眼睛红得像只小白兔。踏着青石板路,乖巧地跟在齐娘后头。

齐娘、季姐:“……”

许婷婷又说:“那也是你老爸老妈喜欢啊,你呢?不喜欢就别这么拼命嘛。”

好家伙,一个人一张六人桌!

季姐没说话,而是拿了同样一块布,让苏绚认真看着,接着描出样式形状,度量,裁剪,缝制,修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个开口自由收缩,精致的圆袋便做好了。

秀儿细柳般的眉梢微微一扬,在苏绚干瘦的身体上打量了一圈,不信道:“这倒是真真瞧不出来,苏姑娘一身力气能有多大?”

郑三道:“唔,房客,住这院子七八年了,与齐娘自是熟识的。齐娘今日予你买了甚?”

苏绚欣然道:“成。”

郑三拾起信封,将信纸潇洒掸开,仔细过目一遍,清了清嗓正色道:“他说得知你还在人世激动得夜不能寐高兴得老泪纵横,又说你有天命在身,冥冥之中自有神明庇佑……”

苏绚:“我谢谢你了。拣关键的说。”

郑三:“他说让你稍安勿躁,如今国内各族势力散乱错杂难以凝聚,所以还不是与卓姬正面较量的时候,让你耐心等待,且保重身体。”